“你也一样,工作辛苦,也要保重身体。”
阮沅听着这颇具中国特色的新年吉祥话,忍笑忍得很辛苦。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下棋莳花的心得,便挂了电话。
车里的两个人不知道,谢家因为这一通电话,爆发了家庭战争。
谢国华接电话的时候,谢静姝一直等在旁边,不住地小声提醒道:“让我接电话。”
谢国华没有理睬女儿,寒暄了两句便径直挂了电话。
于是谢静姝顿时发作起来:“爸,你怎么这样。我一直守在旁边,就等着跟他说两句,你怎么说挂便挂了?”
“够了!过去除了他人在国外,哪次初一没有登门拜年,今年只打了电话来,其中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了?”谢国华虎着脸。
谢静姝的脸白了白,依旧嘴硬:“他是我姐夫,我姐死了,他便不登门了?有这种道理吗?卸磨杀驴不成?”
谢国华对于小女儿的刁蛮任性,大为光火,呵斥道:“什么姐夫姐夫的,你姐和秦亦峥领结婚证了吗?”谢国华还是老派知识分子的习气,对于当初长女女追男、未婚有孕之类的“倒贴”行径深以为恨,只是大女儿已经不在了,不好再说什么。此刻见小女儿又是这般痴缠,无意中刺痛了他的某根麻筋,语气便愈发冲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没脸没皮往上贴,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谢家的女儿找不着男人嫁了不成?”
“天下的男人是多的是,可有几个能比得上秦亦峥?”谢静姝也是不管不顾地梗着脖子和父亲顶嘴,“我姐能追得上他,我为什么不能?”
谢国华简直要被气死,铁青着脸骂道:“怎么,跟你姐谈过,就得看得上你?人家卖身给我们家了?就你这没有二两重的轻骨头,连你姐姐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气不过的谢校长为了让小女儿死心,将每周一升旗仪式上他都反复qiáng调的校训“诚实笃信”索性抛之脑后,讥讽道:“就你知道秦亦峥条件好,别的女人不知道?刚才电话里,我都听见他旁边年轻女人说话的声音了。他会开始新的生活,有新的女友,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们谢家丢不起这个人!”说罢拂袖而去,经过妻子身边时,忍不住又去瞪妻子:“看你养的好女儿。”
卢雨芳没有吭声,等丈夫进了书房,她看着脸色紫涨的女儿,把纸巾盒递过去,小声劝慰道:“小姝,你爸说的有道理,你要是跟了秦亦峥,咱家脊梁骨还不得被人戳死,现在不是古代了,不作兴娥皇女英那一套。”
谢静姝擤了擤鼻涕,没好气地回她妈:“我姐和秦亦峥又没结婚,什么娥皇女英的,人都死了,配yīn婚吗?”说完又想起刚才谢国华所言的年轻女子,阮沅那张充满异国风情的脸孔、模特般修长的身材,还有昂贵的苔绿色羊绒大衣和铂金包像一个热烘烘的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谢静姝的脸色莫名又红了几分,她恶狠狠地将纸巾捏作一团,朝着母亲说道:“我不念研究生了,我要考宣传部的选调生。”
卢雨芳有些错愕地看一眼小女儿,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了风向,冒出这么一句,不过她私心里并不情愿女儿去读研,女孩子嘛,总归是要嫁人的,念个哲学硕士出来,能配的优秀本科小伙子可不就少了一半,便安抚地搂了搂女儿的肩膀:“不读研就不读,那你好好准备公务员考试。正好宣传部晏部长和你爸是大学同学。”
秦亦峥开着车,阮沅歪在副驾驶座位上,正盘算着该不该找苏浙这个包打听查一下那个被她划了大黑叉的倒霉教授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秦亦峥从眼角的余光里看见女朋友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生怕是刚才的电话又教她不开心了,正想说话,阮沅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然后就看见她眉梢眼底立刻写满了兴奋,不迭接起了电话。
“Tumemanquesaussibeaucoup(我好想你啊)”她说的是法语,眉目间有种平日里少见的少女般的娇憨,仿佛小猫崽团着身子在你脚边蹭来蹭去,秦亦峥心底隐隐有些不是滋味,直到她一声Maman(妈妈)喊出口,才不觉松了口气。
“我刚到蔺川国际机场。怎么样,有空过来接我吗?”
阮沅高兴地一口答应,收了线,她一脸严肃地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要见家长了。我妈到了,现在在国际机场。”
阮沅的母亲,他自己的母亲,还有阮沅的父亲,秦亦峥觉得有些头痛起来。淡定如他,想到即将面见岳母大人,也觉得有些气短,调转了车头,他问阮沅:“空手去见你母亲不太好,她喜欢什么?”
阮沅歪头瞅了瞅她,坏心眼地说道:“中国不是有句话叫无事献殷情,非jian即盗吗?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