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薛……咳……”他呛得喘不上来气。
“嘘——”薛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正睡在chuáng上的戚温暖,一如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她双眸紧闭躺在gān净整洁的chuáng榻上,憔悴的小脸苍白没有血色,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薛臣并非不喜欢戚温暖,可是他的喜欢更多的是欣赏和同龄人的倾慕,论爱,他不及桑楚瑜,更不及纪梓珂,能这么看着这个女孩成长他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她怎么样了?”他压低声音问。
“还没醒过来,可能是麻药的劲儿还没过。”
“BOSS呢?”
“他说要回去煲粥给她喝,一会再过来。”
“知道了。”薛臣站在chuáng边目不转睛盯着戚温暖,她的睡颜让人想要伸手去触碰去心疼,然而他没有资格,想到自己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还要面对明天就枪击事件所举行的发布会,他也觉得心力jiāo瘁。
拍电影几年有余,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麻烦。
“那么这里jiāo给你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没问题。”顾飞回答得格外轻松。
薛臣轻手轻脚把门带上,顾飞于是搬了凳子老老实实坐在她chuáng边守着,他拿出手机来刷娱乐新闻,发现网络上铺天盖地全都是这次枪击事件的报道和链接,因为涉及刑事案件,所以被引起高度重视。
乔氏股票一路跌至谷底,乔家企业立刻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桑楚瑜过去是身无分文不假,然而现在的他足以同乔氏并肩而论,这也是为什么两人的离婚能对彼此事业带来如此qiáng烈的冲击,就好像生生被人掰断了一只胳膊,大出血是正常。
可是——说到底乔氏还是活该。顾飞撇撇嘴想,那个乔琳当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居然揣着一把真枪,要不是纪梓珂,温暖被她打几次都不够的。
所以那个男人真的英雄到让人崇敬啊……顾飞想,如果当时是自己的话,他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
于是他就这样边想边看手机,不知不觉,点滴瓶里的液体将要耗尽,他按下chuáng头呼叫按钮,结果护士半天都不见踪影,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站起身来亲自去叫。
岂料关门的声音太大,沉睡的戚温暖忽然被吵醒,她蓦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白色天花板。
头猛然一疼,灯光刺得她忍不住流下眼泪来,睡梦中那些淋漓鲜血仿佛又在眼前重现。她闭上眼睛,眼角赫然滑落一滴泪水。
这是在哪……还活着么?
该不会是已经到了天堂吧……否则,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再度缓缓睁开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那些光亮了,她四下打量,视线沿着天花板往下游移,看到rǔ白色的窗帘,看到一旁点滴架上空着的点滴瓶,看到联通自己的细长管子里,药水已经要流尽。
于是迷迷糊糊的,她自己拔掉手上的针头。左手臂酸麻无力,她倒在chuáng上,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记得……她记得舅舅朝自己开了一枪,她记得自己流了很多血,她记得纪梓珂为自己挡下好几颗子弹,在最后关头他还抓着自己不放,他爬向自己,大声叫自己的名字。
错综复杂的画面狠狠撞击着她的记忆,她什么都记不起来,此时此刻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纪大哥。
他还好吗?他的伤严重吗?她记得他腿上中了一枪,会不会他从此就不能走路了?
担心在心中被无限放大,戚温暖越想越不能放心,她挣扎着坐起来,掀开被子踉踉跄跄下了chuáng,纵使麻药的劲头还没过,她却还是歪歪斜斜的往外走。
“纪大哥……纪大哥……”
口中喃喃,她拉住迎面走来的女护士就问:“抱歉,我需要找一个人。”
护士听不懂中文,很茫然地看着她。
“纪梓珂——”戚温暖想了想,用不太灵便的舌头说道,“JIZIKE——”
“啊!”护士恍然大悟,指一指自己身后的房门,做了个他在睡觉的手势。
“谢谢你。”戚温暖感激不尽。她站在玻璃窗前向内看去,看到了躺在病chuáng上的纪梓珂和守在他身旁的贺轩。
那个男人静静睡在那,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戚温暖明白,就在不久前他刚刚承受了身体的巨大折磨,差一点连命都丢掉了。
可她以前还不信任他,怀疑他,疏离他……想到这点戚温暖鼻子一酸,她轻叩房门,看到贺轩转身后她推门而入。
贺轩讨厌戚温暖,这种讨厌不仅是源自于他心底那份特殊的感情,更是因为害梓珂哥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戚温暖,倘若梓珂哥不去救她的话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
于是他语气很冲,冷冷地问道:“你来gān什么?”
“我……我想来看看他。”戚温暖说得小心翼翼,她从贺轩脸上看到了厌恶。
“没什么好看的,他现在昏迷不醒,差点为了你连命都丢了,他不会想看到你的。”贺轩下了逐客令。
“可是……”戚温暖欲言又止,视线看到挂在架子上的血袋,自己只需要输液就够了,可是纪梓珂却在输血,难道他真的伤得很严重吗?
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穿着病号服的她更显得楚楚可怜,她走近一点,看着chuáng上那个人柔和的侧脸问:“他是不是伤得很重?他还要多久才会醒?”
贺轩最见不得女人哭,他懊恼地呵斥:“哭什么,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她在哭还是感受到她的难过,纪梓珂手指动了动,贺轩和戚温暖两个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踉跄两步,扶着chuáng沿才吃力站好,贺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不忍心责备看上去实在孱弱不堪的她,他站起身来,把凳子推到她旁边:“坐在这里吧,我出去一下。”
“谢谢你。”戚温暖微微欠身,红肿着眼睛在纪梓珂chuáng边坐下来,怔怔看着chuáng上皱紧眉头的男人。
他有着不输于舅舅的英俊容颜,温和又gān净,戚温暖不知自己怎么想起“骑士”这个词来,她不是公主,可他就像守护着公主的骑士那样为她拼尽全力。
真的不应该……不应该怀疑他。
在被舅舅彻彻底底伤害过后,戚温暖觉得她应该照顾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他伤得很重,她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她不会让他为自己白白流血。
“你疼不疼?”鬼使神差地,她轻轻伸出自己苍白的手,握上他垂在chuáng边的那只大手。
她记得他前不久还用这只手救了一只小鸽子,他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他不会不清楚枪伤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些他都承受下来了。
他的手冰凉没有丝毫温度,戚温暖轻轻抓着握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气。
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然而很执着的,就是想要握着他的手等着他醒过来。他眉头紧锁,她就小心翼翼用指尖揉开。
“我以前不信任你,我真的觉得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你要快点醒过来。”
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便不自觉地动一动手指。
“我们捡到的小鸽子还等着被照顾呢,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戚温暖不知道自己在说给谁听,她失魂落魄守在这个男人chuáng边,全然不顾自己病房里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顾飞。
人呢!跑哪里去了!自己不过叫了个医生的光景,人就能跑不见了!
他站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心想如果BOSS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把自己扒皮的!可是偏巧不巧,BOSS的脚步声竟然从门口传来,他提着保温桶,迫不及待推门而入,入眼看到的便是一张空chuáng和空掉的点滴瓶,针管无力地垂在一旁。
“温暖呢?”他声音变了变,将保温桶放在桌上,明显已经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