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萍跟鹌鹑似的,直往后躲,无力的辩解,“我不知道。”
想哭,难受。
她真的啥也不知道,正挨个找厕所,就有人喊抓流氓,然后她就被抓起来了。
银杏冲着四位妇女问,“你们为什么抓她?”
“他耍流氓不抓他抓谁?”一号妇女扯着大嗓门质问。
银杏蹙着眉头,“她怎么耍流氓了?”
“他一个厕所一个厕所的看,还不叫耍流氓?”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找空厕所而已,怎么就跟流氓扯上关系。”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啥他如此胆大,敢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一号妇女咬牙切齿,“都是你们纵容的。”
二号妇女添油,“警察一会就到,你们做家长也跑不了。”
三号妇女义愤填膺,“一个男的,跑女厕所来看人家上厕所……”
马小凤忍不住,“放屁,我重孙女是女娃,啥时候成男娃了。”
“哼,狡辩,还不承认。”三号妇女鄙夷的看着田萍的大光头,“说不定就是天天跑女厕所,被人抓住,剃了光头。”
银杏恍然大悟,明了。
偏过头打量田萍,醒目的光头,黑黑的皮肤,国字形的脸,gān扁的身材,宽大的军装外衣……
天大的误会。
“她叫田萍,是个女孩子。”
“他明明是光头。”
马小凤快言快语,“她长虱子,我昨天剃的。”
银杏,原来是因为这个?
马小凤,糟糕,嘴太快。
第514章八块钱
不多会,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到了,或许是考虑到事发地点在女厕所,来人中有男有女。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一男一女。
一二三四号“受害妇女”见主持正义的人到来,挺起胸膛不再惧怕,抛下刚才的惊愕,围过去七嘴八舌的诉说“走光过程”,边说边愤愤然怒瞪田萍和银杏马小凤三人。
银杏和马小凤据理力争,可仍打消不了她们的疑虑。
在她们口中,田萍成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胆大包天还有长辈纵容的混混子。
马小凤气得破口大骂,口沫横飞,一个人用语言力战群雄。
可她越是这样,大家就越认为她心虚。
银杏脸色黑黑的,“既然不信,那就眼见为实。”
女警双手一拍,“这主意好。”
对着看戏的人挥手,“该gān嘛gān嘛去,速速离开。”
虽然建议是银杏提的,但她并不想参与,跟在众人后面往外走。
外面,田山林急得直踱步,走两步停一下,伸长脖子看一下。
见到银杏出来,焦急的问,“银杏,我怎么听到是萍萍的声音。”
银杏一句话概括始末,“她顶着个光头,别人误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田山林目瞪口呆,几秒钟后,“萍萍是个女娃呀。”
银杏,“嗯,所以不用担心,一会就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一群人从厕所里走出来。
马小凤兴致勃勃的,“我就说了,那是我重孙女,你们非不信。”
前后左右瞄了一圈,银杏没找到田萍的身影,纳闷的凑到马小凤耳边,小声的询问,“田萍呢?”
“拉屎。”马小凤非常gān脆的应道,语气不疾不徐。
银杏无语至极,“……”十来分钟前是谁义正言辞的教育田萍,要说上厕所,不能用不文雅的词?
女警跟同事对视一眼,做最后总结,“事情已经搞明白,误会一场,大家散了吧……”
“不能散。”马小凤快速打断,“我重孙女无缘无故挨顿打,凭啥?”
一二三四号妇女悻悻然,“我们没下重手。”
“可你们就是打了。”
马小凤向来无理搅三分,这回有理她起码得搅七分。
咬定重孙女挨打不松口,就是那四个女的做得不对。
难道光瓢就是男的?
谁规定的?
四位妇女开始还耐着性子赔不是,见没有效果,恶声恶气的推卸责任,“谁让你给她剃头的,就她那个样子,哪点像女娃。”
“我是她长辈,给她剪头发咋啦。”马小凤撸起袖子,双手叉腰,一副要gān架的模样,“我不管,你们打了人,必须赔钱。”
尽管已经惊讶过好几回,银杏这回仍惊讶了短短的一秒钟。
果然如此,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马小凤的真实目的。
四位妇女当然不gān,就揪了那小蹄子一下,竟然还要赔钱,以为自己算老几,金宝宝都没那么金贵。
一个要钱,拦着不让走。
四个不给钱,拼命要走。
于是乎,候车大厅再一次热闹起来。大家还没从刚才的抓流氓事件中走出来,讨账大戏又上演了。
银杏自诩为公正,可遇到这事,也头大。
要说四位妇女对吧,肯定说不出口。
她们不听解释,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辨明事情真相,就大喊大叫,引得众人频频围观。
得亏田萍脸皮厚,又没有网络。放在十几年后,搞不好被人随手一拍放到网上,劲爆德话题,再经过发酵,能把人bī得自杀。
要说四位妇女完全不对吧,也不尽然。
任谁在上厕所的时候,被个半大的小伙子瞅,都会又急又羞。换做是她,估计要爆起打人,二话不说,先胖揍一顿。
田山林觉得难为情,扯着她妈的袖子,“妈,算了吧。”
马小凤立马枪口对向他,嗓门提高两个度,“凭啥算了?萍萍的打难道白挨?你还是萍萍的三爷爷,你摸着良心说说,你对得起你二哥吗?”
银杏头一次发现,马小凤的口才棒棒,竟然晓得用打兄弟情,没有用老妈的身份压着田山林。
四位妇女见母子俩争起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摸摸的离开。
可马小凤警觉啊,她们刚走了两三步就发现了。
事情闹到最后,一人赔了两块钱。
马小凤喜滋滋的,翻来覆去的数钱。手太gān不好数,吐口唾沫在大拇指上,一张一张接着往下翻。
田山林不时打量银杏的脸色,觉得老娘有点丢脸。
至于受害人田萍,马小凤给了她五毛钱,以做安抚。
马小凤把剩余的钱小心翼翼的放到兜里,接着劈头盖脸的骂田萍。
嫌她太笨太老实,站着让人家打,张着嘴巴不晓得狡辩,不晓得喊人帮忙。
银杏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手撑着脑袋,耳朵炸得疼。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谢天谢地,快到出发时间了。
果然,广播响起,提示火车进站,让顾客到站台等车。
马小凤推了田萍一把,“拿好东西,跟着你姑走。去了t市好好听话认真做事,要还是好吃懒做,看我不修理你。”
银杏从田萍手中接过一个篮子,转过身面对马小凤和田山林,“再见。”
田山林和马小凤一直目送到人离开,才转身。
“妈,你要钱gān啥,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缺那八块钱。”
马小凤非常不满儿子的态度,“你晓得啥,就只会瞎咧咧。”
“不晓得银杏咋想,就怕她觉得咱们家都是这样子的。”
田山林闷闷的,大姑娘打电话回家说,许扬又要升,小四却原地踏步,想让他在银杏面前美言几句。可昨晚刚开了头,银杏就把话题岔开,他也不好再提。没想到,今儿又闹这么一出。
马小凤火了,停下脚步劈头盖脸的喷。
“啥样子?翅膀硬了,还嫌弃你老子起来。你晓得个屁,银杏知道萍萍那小妮子为啥剃的头,不找点事做,万一她问起来,觉得萍萍邋里邋遢,不带她走,你亲自送啊?”
再说,既能吸引银杏的注意力,又能要点买肉钱,一举两得。
面子能值几个钱,面子能当饭吃?
要不是她舍下面子,能跟田双修好?
田山林急忙问,“……她咋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