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锦还记得,司澄的伤养得差不多时,夏城已经入冬了。
那年雪下得很大,在户外深呼吸,似乎都能吸进冰渣子。
她的身体很不好,到了冬天就更是咳嗽阵阵,有时甚至气都接不上。裁制衣裳,布料,配饰用得多,她不方便出行,就打起了落魄少东的主意:“喂,司少,我不白养人的。”
司澄抬眸,眼里一阵凉。
“看什么,就算你皮相好,我也不会白养的。”
司澄恨得牙痒痒,却又找不到反驳之词。
m市的人都以为他死了,他的账户随后也全都冻结。苏醒后的他身无分文,某种程度上说,真的在靠她养。
安锦锦看他无力反驳,笑眯眯蹭到了他身边:“你看你,双手这么修长有力,闲置着就太可惜了,要不要考虑帮我忙,我每月给你发工资啊。”
从给人发工资沦落到被发工资,司澄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在这个女人面前丢光了。不过,她说的条件也未尝不能考虑,夏城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待时机成熟,他是要重回m市的。司宇已被堂哥夺走,他要与他抗衡,手里必须有钱。
“你说,要我做什么?”他高贵地掀了掀唇。
“简单。”安锦锦见司澄答应,喜上眉梢,“帮我去市场上买布料和配饰,记得要跟老板讲价,不可以乱花钱,一分一厘于我而言都是很珍贵的。”她很认真地吩咐完,又觉得分配给司澄的事太少了,“另外,家务做饭之类的你也包揽了吧,我在学校和江家的时候你随意,但如果我来湫港别苑,你要准备好丰富的大餐伺候我哦。”
司澄一头黑线。
他堂堂司宇的少东,现在成了人家的家政和帮佣……
“别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你现在没得选。”安锦锦踢踢他高贵的腿,“快去,今天下雪,市场关门得早,去晚了就买不到了。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去超市买菜,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清炒小白菜和鱼汤。”
司澄瞠目结舌。
呵,还点菜的?!
他极不情愿地起身穿外套,临出门前,安锦锦丢给他一条厚厚的针织围巾。
“外面风大,围上,冻感冒了就没人帮我干活了。”安锦锦抱着暖水瓶说。
围巾不是新的,他见她戴过。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戴条女士围巾?
司澄黑着脸,就要将围巾挂回去。
“深咖啡色,谁看得出?”安锦锦不由分说抢过围巾,踮着脚,在男人的脖子上胡乱绕了两圈,打了个结,“快去吧!”
他只好顶着满身的尴尬走入了电梯。
脖子上那一圈,松松软软的,隐隐还有茉莉花的味道。
他忍不住瞅了眼电梯间里的镜子。
貌似,这条围巾还蛮适合他的。
后来,他才知道,那本就是一条男士围巾,只是,她莫名先拿去戴了。
撑伞走入风雪,司澄听见楼上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她住的楼层不高,他扬起头时,正好看见她笑眯眯的眼。
“我就是忘了嘱咐你,路上有点滑,你得注意安全。”寒风吹起她的发,她的脸如冬雪一样白得透明。她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呛入一口冷气,她禁不住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司澄眉头深皱:“快给我进去,把窗户关好!”
自己身体如何心里没数吗?还在寒风里作死!
司澄见安锦锦缩回了脑袋,这才迈开了步子。
说实在的,她真是好能咳。她在湫港别苑裁制衣裳,有时晚了,就直接睡下。湫港别苑有两间屋子,只要她在,他半夜就必会被她的咳嗽声吵醒。以前他以为她感冒了,找了些药给她也不见她吃,她说:“那些没用,我老毛病了。”
老毛病……
司澄冷哼。
二十岁的小姑娘,整得跟七老八十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