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宋雪离闻言jīng神一震:“这两年来,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重现当时情景,却也发现不少事前未想到的。那五名蒙面人中,其中一个必是女人,她拿的是软鞭,但我发现她运鞭的手法急促怪异,却不像是她善用的武器。即便如此,这女人的武功已可说是世所罕见了,即便我不中毒也绝非敌手。”

  洛战衣心里一动,但并没说什么。

  “还有一人武功和她相较也毫不逊色,他使扇但多作剑招,招式隼厉奇诡且变化多端,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另有一人使刀,刀法凌厉之极,仿若是雷霆电击。再一人身法飘逸多变,却看不出他擅使什么兵器,令我注意的是他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而且每招每式都可杀人夺命;武功最弱的那人手执一把弓箭,箭无须发,发必夺命,看身材非常像你我都认识的一个人……

  “谁?”这次问的是铁兵。

  “曾经的祭箭会会主霍病。”

  “原来是他!”洛战衣“哼”了声,“这只漏网之鱼,真是死性不改!不过,这批朝庭贡物到底有什么珍宝,竟引得大批江湖人物出手?”

  “贡品中自然有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不过那些翡翠如意什么的,虽珍贵但并没什么实际用途。我想这群人的目的恐怕只是在其中的两件上,一件是泪血剑,据说是铸剑大师风波子倾毕生jīng力所铸就,甚至为了使此剑煞气天成,竟不惜以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祭剑,他的妻子痛恨之下竟也自投剑炉,临死前还以血为誓:得此血剑者不得善终。据说此剑出炉乃是一个雷雨之夜,剑成之时血光漫天,雷雨声里竟似还夹杂着凄凄的哀哭声,泪血剑因此得名。但此剑确实是锋利无匹,每逢雷雨之夜还会发出长鸣!更出奇的是,凡是得到此剑的人不但全是声威赫赫之辈,而且野心勃勃,但最后确实都不得善终,即便如此,江湖中人仍是想方设法地去夺取泪血剑。直到二十年前,此剑最后一个主人陈迪陈尚书全家被朝庭超斩后,此剑就下落不明了。却不知怎么竟又成了朝庭的贡物?另一件却是一尊玉麒麟……”

  “玉麒麟?”洛战衣诧异地问。

  “不错!那玉麒麟虽然是玉中珍品,但真正价值却是在腹中。当年扁鹊神医集齐数千种珍奇药材炼制成一枚夺天丹,意指功能夺天之岁。据传平常人服此丹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练武人服此丹更能平增五十年功力,其效用之大无与伦比。但扁雀又发觉此丹已违背天命,打破了生死大限,它的存在并非幸事,却又不舍弃之,便又采千年温玉制成玉麒麟,将夺天丹存放其腹中,可保千年不腐。”

  铁兵也听得瞪大了眼:“有这么神奇的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宋雪离苦笑:“其实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后来,护送贡物时发觉那玉麒麟的外观与书中所写一般无二,再加上贡物被劫我才大胆猜测。”

  洛战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武术之深浅全在自身修为,利器丹药虽可为辅助,但绝非根本,夺宝之人若想靠外物之助来雄霸天下,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得好!”铁兵赞道,“洛星主之言可谓jīng僻之极。”

  宋雪离摇摇头:“但天下人想不劳而获者多,想走捷径而事半功倍者更多,又有几人能脚踏实地,循序渐进而不为外物所动的。”说到这儿,宋雪离又咳嗽起来,这一阵子说话耗去他不少的心力,此时竟有些难以支持了。洛战衣忙扶住他:“雪离,你先歇一会儿。”

  宋雪离摇头:“不,我歇得已够多了,恐怕我随时会一歇不起,我要趁着清醒……”

  洛战衣听得心酸,随即决定什么,他毅然抱起宋雪离:“我带你离开这里!”

  宋雪离挣了下:“战衣,你放下我!”

  铁兵也是大惊失色,上前拦阻:“洛战衣,你gān什么?你可知道你如此行为如同劫狱,况且宋雪离一走,岂不是背上畏罪潜逃之名!”

  洛战衣冷冷地说:“你这话若是十年前与我说,我也许还会犹豫一下,但现在我早已不是那个只知求仁取义的洛战衣了。我不会为了一点儿虚名而任好友在这里受nüè而死!”

  宋雪离抓住洛战衣胳膊,泪流满面地说:“战衣,宋雪离听你这句话便死而无憾!但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洛战衣语声厉烈,“反正全天下都知我洛战衣乖张无情,行为放肆无忌,我又何在乎多一劫狱之名!”

  铁兵听他口气竟要动真格的,情急之下忙打拱作揖:“洛星主,洛大太爷,你为我想想,好不好!你这一去,我恐怕非诛连九族不可!”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连累你!”

  铁兵一跺脚:“这样吧!我豁着得罪陆烈风大人,给宋雪离换一间较为舒适的囚室,并派人侍侯三餐起居,这总行了吧?”

  洛战衣脚步一顿,愕然道:“你说什么?陆烈风。”

  “不错!他正是本地知府!”

  洛战衣意外之极,原来曾负责此案的陆大人就是那个在少年时代便刚愎自用,心胸狭窄的陆烈风,自己吟风书院的同窗。十多年不见,他竟已当上了知府。不过,看样子,他倒一点儿没变……洛战衣唇角逐渐现出一丝冷笑。

  戏风尘

  华灯初上的时候,安静的街道上却有一顶舒适的软轿在夜色中前行。两个带刀随从紧跟在后面,四个轿夫显然是训练有素,双脚迅速地奔跑着,但肩膀却四平八稳,软轿的颤动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坐轿的人想必是很舒服的。

  不过,轿子中的陆烈风却一点儿也不舒服,甚至烦躁极了,也恼火极了。他这人一向以风流自赏,丢下家里的三个妻妾却常常流连在青楼楚馆之间。但今夜,他去了流芳阁,却被拒之门外,因为流芳阁竟被人整个包下了。陆烈风又不便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压人,只得憋着满肚子火又去了翠福园,谁想一到那里才知也被人包下了。若不是怕被人议论知府大人狎jì嫖娼,他非得把那两个包jì院的混蛋关进大牢不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混蛋,也不怕吃多了撑死!

  陆烈风正在暗暗诅咒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柔婉动听的歌声: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色年华谁与度?月台花谢,锁窗朱户,只有chūn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huáng时雨。”

  声音甜腻悦耳,深深吸引了陆烈风。他忙打开轿帘,原来轿子正路过护城河边,就在岸边停泊着一栋画舫,雕梁画栋,甚是jīng美。十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得那里亮如白昼。这时舱门敞开着,珠帘也挂于两侧,舱内的情形自是一览无余。

  舱内最显眼的是一个非常大的卧榻,镂花靠背,铺着锦绸软垫,上面正斜躺着一个年轻男人,一个娇媚横生的尤物却倚在他的身上。那柔弱无骨的体态撩人之极,更别说女子穿著薄纱衣衫,白晰腻滑的肌肤若隐若现,让陆烈风瞧得直咽口水,他又羡又妒地看着那男人……

  在猛地一楞后,陆烈风忙命令停轿,这才仔细盯着舱内的男人。只见那人轻袍缓带,面目俊美无铸,神态却极是懒散,虽然和十几年前相比,个子高了许多,脸部的线条也稍为刚硬了些,举手投足之间更多了那种睥睨四方的味道。但陆烈风还是认出来了,这人是洛战衣,那个在少年时代就抢尽他的风头,甚至害得他三个月无法下chuáng的小子。

  舱内的洛战衣却没看见他,当然,谁身边有如此的美人相伴也不会注意别人的。只见他轻拥美人的纤腰,食指勾起人家的下颚,眯着眼轻笑:“小柔,好一曲闲愁望chūn调,难怪见你一面也要千两纹银。”看他那轻薄相,纯是一副làngdàng子模样。

  小柔娇哼一声,腻进他的怀中,手指却在他的胸前画圈子:“人家不理你了吗?哪次见到人家便只会调笑,一点儿都不懂人家的心事。”那等浅嗔媚态能让男人魂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