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坐入轿中的岳浅影一听到“洛战衣”三字便心里一颤,再听到“蒙难入狱”四字就再也顾不得许多,她用力扯下了红盖头,然后就掀起了轿帘。
此时朱潜正警觉地看向声音来处:“是哪位朋友说话?能否现身一见,也好把话说个明白!”
岳南天眼中jīng光一闪,也看向那边:“不错!朋友似乎没有必要躲在暗处!”
“我本来就没想躲!”随着话声再次传来,人群自动地退闪开去,露出了一个年青人。他淡红色的长衫,长长的眉毛秀气极了,一双明亮的眼中含着几分戏谑,而且总带着一种懒懒散散的味道,他是火云。
岳浅影早不顾众目睽睽,走下了花轿,并急切地问火云:“你刚才说洛战衣蒙难入狱,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岳南天一看众人好奇的神色,忙踏前一步,低斥道:“浅影,你给我回轿中去!这像什么话?”
岳浅影倔qiáng地摇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管象话不象话!如果不能确定洛战衣安全无恙,我绝不嫁人!”
“你!”岳南天气极,而观礼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并重新猜测着岳浅影、洛战衣和朱潜三人的关系。
朱潜的神色始终都没有变,只是带着一种异样的yīn沉,他凝视着火云,缓缓地问:“你想做什么?”
火云耸耸肩:“我能做什么?只是看不过去而已!别忘了,若非洛战衣有心成全,岳浅影会嫁给谁还真说不定呢!现在,洛战衣被囚武昌,恐怕有死无生,你真可以安心地做你的新郎官吗?”
岳浅影踉跄地退后两步,喃喃自语:“有死无生,怎么会这样?岳浅影,都是你,当初你不该负气离开武昌,离开洛战衣!丢下他一个人去承受别人无休止的诬蔑和无端的指责!”
朱潜一见岳浅影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他一指火云:“看来,你是有心挑衅了?”
火云“霍”地一挥衣袖:“是又如何?你敢跟我来,让你我单独较量吗?”说完,人就腾空而起,宛如一朵红云飘向了城外。朱潜哼了一声,身形也丝毫不慢地追了上去。
潜龙现身
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巷子很深,尤其在这清晨时候,更显得清冷幽静。叶小含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竟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诡异。她侧过头,问身边的林凄:“林先生,你确定英国公府就在前面吗?”
林凄也正在看她,那眼光凝注深沉:“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到那里的!”
叶小含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但心中的不安竟然越来越盛,竟似要发生什么事一样!朝日的光芒从身后的巷口洒进,照在叶小含和林凄身上,在前面的地上投下了两条长长的人影。叶小含的目光只是无意中触及到地上的人影,但这一看,却让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只见林凄的影子慢慢地靠近了自己,他的右手竟似是拿着一柄尖厉的东西,正在高高地抬起……
叶小含猛地踏前几步,蹲下身去从墙根处采下一个小蘑菇,并转头假装兴奋地说:“你看,这里还能生出蘑菇,这也许就预示着洛大哥会在绝境逢生!”
林凄慌忙地背过去手,随口应道:“也许吧。”叶小含却在他背手之际,看到了刀光一闪。
叶小含飞速着转着脑筋,她在心里对林凄如此行事的目的做了各种猜测,但最重要的是如何脱离眼前的险境?现在唯一对她有利的是,林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这也是她唯一能利用的。经历了诸多事故的叶小含真的已经成熟了许多,起码她已经学会隐藏心绪以自救了!
叶小含qiáng行镇定着自己:“林先生,我现在觉得好饿!不如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否则我恐怕到不了英国公府就倒下了。”
林凄点点头:“出了这条巷子我们就找一家饭馆吃些东西。”
叶小含暗暗着急,恐怕自己根本走不出巷子,于是,她一边假装“哦”了一声,一边往来时的巷口挪动脚步:“我记得刚才进来时好象有一家卖烧饼的小店……”这时叶小含已经超越了原本在身后的林凄,离巷口更近了些,于是,她假装“咦”了一声,惊异地指着巷子深处:“朱公子!你怎么来了?”趁着林凄诧异地回头看时,叶小含再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就跑,因为她知道这时不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并不怕死,但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更不能让洛战衣也因此含冤莫白!
当林凄发觉上当时,叶小含已经跑到了巷口,他一长身形,凌空飞跃而来,正截到叶小含身前。叶小含惊惶地大叫:“救命……”可是,嘴立即被林凄捂住,并带着她直飞进巷子深处。
林凄把叶小含丢在地上,冷笑道:“你再叫呀!看有人救你吗?”
叶小含畏缩地退后两步:“林先生,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要杀我,可是求你先让我到英国公府,只要将洛大哥蒙难的消息带到,我一定回来任你处置!”
林凄摇头:“傻丫头,难道你不明白,我的目的就是不让你去英国公府。”
叶小含真的不明白:“可是这和你根本没有关系呀!除非你是……”叶小含突然有所醒悟,不由吃了一惊,“难道你是我哥哥叶隐之的人?原来你背叛了朱公子。”
林凄又一次笑了:“我这不是背叛!因为我本来就是叶隐之的人。只可惜,你这个做妹妹的心里只想着外人,也就别怪你哥他心狠手辣了!”说着,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
叶小含无望地闭上了双眼,洛大哥,小含无能,小含对不起你!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做不好!小含死不足惜,可是你的冤屈谁来为你洗刷呢?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逸进了一处密林并双双站定,树晕叶影投在两人的面孔上,翻转着,漾动着,显出几分变幻莫测。
浓yīn下的朱潜似乎少了平时那种温暖如chūn的气息:“火云,你的用意是什么?”
火云微一恭身:“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洛战衣在乱石冈人赃俱获,如今已入狱待审,绝难翻身了!”
“刚才你已经说过了,不是吗?”朱潜的声音低沈平静,不露一丝喜怒,“况且,这本是预料中事,又有什么可喜的?”
火云注意着朱潜的面目表情:“怎能不喜?海日楼主已死,洛战衣锒铛入狱,乃是待罪之身。如今的江湖中可谓是公子一人独尊,谁堪与争锋?”
朱潜终于笑了,那笑是睥睨的,是倨傲的,更是不可一世的,以至于他原本谦逊温文的面孔竟在猛然间蜕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也像是突然摘下了一个面具,而露出了深藏已久却是真正属于他的面目:“江湖吗?哈!哈!小小的一个江湖算什么,我的目的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他神态间那种锋锐至极的霸气却是一览无余。
火云也笑了:“公子雄才大略,必能腾达在天。火云在这里预祝公子展鸿鹄之志,凌四海之威!”
一句“腾达在天”听得朱潜心中一跳,但看火云笑容自若似乎并无他意。于是,朱潜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文:“火云,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刚才故意以话相激引我来此,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吗?”
火云一肃面孔:“公子请先恕火云刚才的无礼!但火云实在是因有要事禀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到底什么事?”
“公子可有将泪血剑带在身边?”
“你问这做什么?”
“请公子先回答我的问题。”火云坚持。
朱潜无奈:“好吧!我当然不会将泪血剑随身携带,它太惹人注目了。我已经把它收藏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了。”
火云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公子有所不知,海日楼主临死之前把身体内的天蛛之毒全部bī入了剑内,所以泪血剑已成了一把毒剑。我因担心公子有失才彻夜赶来,却逢上公子娶亲,迫不得已之下才用言语相激,其实只为向公子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