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飞气恨得快疯了,“高同!”竟仍不肯放弃高同仅露于外的右手,拼着命地想把高同再拽出来。可是随着无数朵小花噬咬并进入他的身体,火飞已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热发轻,气力也在一点一滴地逐渐流失……
火飞不但没有救出高同,竟连他自己也被扯进了那张不断张合着,恍若要吞噬一切的巨嘴中……
小五早已看得血脉贲张,不由踏前一步:“我们快去救小飞和高同!”
林凄虽然震骇于巨花的霸道,却仍是冷静得很:“你救得了他们吗?去了也是送死而已。”
小五僵了下,随即愤怒地大叫:“你还是不是人?高同可是为了救你才……”
林凄并不动怒,只是平静地说:“我现在是不是人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只要下去就绝对做不成人,因为那只能做鬼而已。”
罗一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发直得看着下面,头上青筋突露,冷汗涔涔。看到小飞的舍生忘死,他也感觉热血沸腾,但是心里又非常清楚,那些花与藤充满了妖气,自己下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搭上一条命。他的理智与情感正在进行激烈的jiāo战,到现在竟还拿不定主意。
毫无征兆的,旁侧里冲出一条人影,竟似已豁出去一样,直接跳到了巨花的花背上。
秦东海!这人竟是秦东海。
他看也不看身边飞舞的绿藤,举起手中的破血刃便斩向了其中一个花瓣。只听“哧”的一声,那三寸厚的花瓣竟被砍下了近半尺大的一块儿。
就听到巨花内部传来一声闷嗷,然后五朵花瓣猛地收缩起来,成一花蕾状,缠住火飞的绿藤也松了开去,火飞被弹飞出去。
只见千万条巨藤同时翻飞舞动,遮天蔽地般地向中心部位回袭过来,将秦东海严密地包裹起来。秦东海还来不及反应,就已被棕子般缠了起来。巨藤们联合起来,竟像是邀功般,将他塞进了又已张开的巨花花芯中。于是,巨花的花瓣再一次闭合,秦东海的惨叫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越来越弱,直到全无声息。
早已全身麻木的火飞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却无力支援,心里像要被撕裂一般,只能不住地喊:“不!不!求你饶了他!”
但巨花又哪会在意他的恳求,它悠闲地张开了花瓣,几块碎骨从花芯中冒了出来,也不知是高同的,还是秦东海的?
火飞闭上了眼睛,眼泪从脸上流过,他的身子在抖,心也在抖!
林凄等人早已看得心胆俱裂,几根花藤却在这时候又伸向了林凄等人。罗一肖大叫:“快把石门关上!”可是,他们虽无意中找到了开启石门的机关,却不知道如何关闭石门?
他们只得向来路退去,但长长的绿藤竟也追了过来,而且目标对准了林凄。林凄惊慌之下,心神不乱,突然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了小五:“你快拿住它,只管往前跑,我先抵挡一阵。”
小五哪里明白他的心计,竟还感激地说:“你要小心!”拿起夜明珠闷着头就往前冲去。但这时,林凄却早已掠向前方,远远地将小五丢在后面。罗一肖看得明白,脸色虽然变了,但也无可奈何。
果然如林凄所料,绿藤放弃了林凄,而是改变目标向小五追去。于是,又一声惨叫传来,小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巨藤从通道中扯了下去。
小五很快地就看到了火飞,却是在巨花的花芯前。小五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颗夜明珠,巨花似乎对这个发亮的东西深恶痛绝,竟把火飞丢在一边,打算先吞掉小五。
惊骇欲绝的小五被巨藤拉向大嘴,并从火飞身边擦过。火飞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费力地伸出手去夺过了夜明珠。现在,“发光的”变成了火飞。
巨藤果真又改变了主意,撇开了小五。
火飞只觉身上一紧,并被巨藤托动着向前去,夜明珠不知何时滚下了手心,黑暗却迅速地蔓延开去……
葡萄和鳄鱼
这间石室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但吸引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石室四周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花草竟全是见所未见:一株仙人球上竟长着牡丹花,而且开得很鲜艳;另有一株长着藤的植物,但长藤上却结着几个苹果;还有一株长着大叶子的,上面开着七朵花,却是什么颜色都有……如此种种,不胜枚举,简直是稀奇古怪之极。
室内还有一张长桌,旁边围着五把椅子,竟全是紫竹所编制,jīng巧而古雅。桌子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瓷制的花盆,上面雕绘着兰花的图案,但盆子里栽种的却不是兰花,而是一株乍看之下很普通,但仔细看后又觉无比怪异的花朵。
花是粉红色的,生着五个花瓣,花芯处有一条短线,隐隐之间似在蠕动,花托的地方还长着几条须子,长长的延伸出去,细弱而凶悍,竟与石xué中的怪花一模一样。
五把椅子上坐着五个人,每个人的目光却全都凝在怪花上。
坐在首位的是个老人,一双卧蚕眉下生着细长的眼睛,有几分狐狸的神韵,他正是华贵客栈的老板。同样的一张面孔,现在却完全换了一副神态,行为举止颇有大儒之风,显得从容而自信,哪里还有面对罗一肖时的怯懦苍老?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花朵,也不知在说给谁听?“照时间算来,洛战衣应该已经到了,如果他不会太让人失望的话。”
坐在老人右首的是一位身着紫袍的女人,虽然那件宽松的男人外袍将她的身体曲线完全遮盖,仍难掩她那自然天生的风流韵息。而她的眉眼,更是每分每寸都在向人昭示着女人的魅力。这时候她右手斜放桌面,手托香腮,眨了眨风情尽露的大眼:“这花真有趣!希望洛战衣比它还有趣!”
坐在老人左边的正是石湘,他的面容带着几分落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的“右手”:“你放心,他绝对比你想象得还有趣。”
坐在石湘身边的石君感伤而坚定地说:“三弟,我们会让洛战衣付出代价的。”
石潇恨恨地说:“就算杀了洛战衣,三弟的右手也回不来了。”
紫衣女人的目光片刻不离那朵花,便像是天下所有的事也及不上眼前的花吸引人:“其实,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石湘你右手虽毁,但现在我师伯为你特制的假手岂非比真手更具威力。听师伯说,它不但坚钢无比,冰火不侵,而且五根手指皆是仿照人手骨胳连接,非常灵活,再加上仿如人皮的外套,这实在是一件巧夺天工的jīng品。”
老人便是紫衣女人的师伯神工鬼斧夏侯西江。江湖中无人知他来历,只知此人博学多才,尤其jīng通建筑和医学。因为喜欢建筑的关系,自然对制图绘画也有涉猎。他与石湘便是因画论jiāo,进而成为知己。此人行踪一向成谜,谁能想到他竟隐居在江西北部,还开了一家华贵客栈。
夏侯西江却不以为然:“若儿,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又如何比得上画圣之手?这洛战衣真是做孽不轻呀!”
紫衣女人不再争辩:“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花到底是什么东西?师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它真能对付洛战衣吗?”
夏侯西江得意地笑了:“这花确实是花,但也不是花,却是我一手创造。”
“哦?”石君好奇地问,“是花不是花,那是什么?”
夏侯西江神秘地问:“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多绝对不同的东西?例如马和牛不同,牡丹和蔷薇不同,男人和女人也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石君等人茫然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希奇?世界上的东西本来就是不同的。”
石湘却道:“正因为不同,才有了大千世界的jīng彩。”
夏侯西江道:“你看的只是注定了的结果,而我却想找出原因,所以,我便埋头研究,将各种不同的动物花草内部全都剖开来看。可是,我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直到最近几年,我无意中看见农民用马和驴jiāo配生出骡子,便灵机一动,也把不同的花草接合在一起,竟真的培养出奇形怪状的植物,这些你们也都看过了。”原来石室中的怪花怪草全都是夏侯西江的一时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