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战衣甚至想起了海洋中能让船毁人亡的旋涡,更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用手搅动水时的情形。当水形成旋涡以后,便能自己产生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那力量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到最后似乎已经不是手带着水走,而是水带着手走了。可见,当你赋予水力量以后,水还能产生超越你的力量。
洛战衣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幸好洛战衣在没有确定这个出口之前,没有让朱潜等人和自己一起来这。因为他若利用水的力量,除了自己和水,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难以保留,甚至都将成为毁灭的对象。
洛战衣坐了下来,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腰身,渐渐到达了他的胸口,然后超过……
洛战衣排除所有杂念,全心全意地感觉着水流的力道,水波的动dàng。
渐渐的,洛战衣已经忘记了自身的存在,与流水融为一体了。这时候,水已变得那么可爱,那么亲切,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温柔地承受他的爱抚。
洛战衣的手动了,水也在跟着动,然后就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疾,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旋涡。
洛战衣大喝一声,旋转的水流在迅速地向外扩展升腾,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卷向阻挡它的石壁……
心之笔
“该怎么处置他们?”问这个问题的是石君。
夏侯西江潇洒地一拂袖:“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杀了吧!况且他们毁了我的研究成果——巨花,也应该施以惩戒。”
石湘不说话,紫衣女也不说话。
石君与石潇对望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珠玛笑着向前,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玩偶,对着窗前摇了摇:“这样吧!我的玩偶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不如就让他们做我玩偶的大餐吧!”
说着,就把玩偶放在了窗前。
林凄怒斥道:“你想戏弄我们吗?告诉你……”他猛地顿住了后面的话,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玩偶。
两个玩偶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似哭非哭,但现在却同样咧开了嘴,而且正从它们的嘴里飞出了几只蚊子大小的飞虫。
但谁都知道,那小虫绝不是蚊子。
朱潜右手遥遥击向窗前,两个玩偶立即被掌力推出窗台,反倒向珠玛飞来。
珠玛竟然吓得退后几步,慌忙脱下外衣,迎着玩偶的来势罩了上去,将两个玩偶和那些飞虫紧紧包裹起来。可是有一只幸运的飞虫却落网而逃,正好飞到店内一个伙计的脸上,伙计只觉脸上一痒,像是被叮了一下,顺手一拍便将它拍死,再看手心,只有一滴黑血,一只虫尸。伙计不在意地就着衣服擦了擦手,却见身边的人正骇异地看着自己,并慌慌张张地躲开老远。
伙计莫名其妙,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脸,可是触手的却不是粗糙的皮肤,而是像摸在了一块铁板上,冰冷而坚硬。不知为什么,活计似乎已不会害怕,手也没再放下来,他脑中最后的意念是:那支抬起的手已是僵硬无比,再也弯不回去了。
伙计硬梆梆地仰躺在地上,“当”的一声,就像是一大块儿生铁摔在了地上。
除了夏侯西江和紫衣女,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屋里的林凄等人更是看得胆战心惊。
但几只飞虫已经进了屋,并飞向了朱潜等人。朱潜当然不敢去碰它们,但又必须有所行动,他先把岳浅影挡在身后,然后竟也学着珠玛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右手拿着外衣一抛,一卷,一带,便把全部的飞虫裹进了衣服中,而且没有一只漏网。他右手一动,衣服便自动燃烧了起来,发出一阵阵焦臭的气息。
罗一肖和林凄同时松了一口气,暗叹侥幸。
石湘目光直视前方,不冷不热地说:“一个女孩子,身上竟带了这么多歹毒的东西!”
珠玛楞了下,那些虫子名叫“点金虫”,意思是一点成金,它能让人的肉体在转眼间僵化至如钢铁般坚硬,本是小虫送她的。因为珠玛的玩偶里面藏了许多药物,可以在别人不经意中施放。小虫就给她出个主意,把“点金虫”藏在玩偶里,杀起人来一定诡异而出奇,珠玛就接受了。但石湘的一句话却让她……
珠玛用力一跺脚,将包着玩偶和点金虫的衣服丢在地上,并扔下一个火折子,竟然也将它们烧毁了。
银jī惋惜地说:“培育这些点金虫可不容易,若是让小虫看到你把它们烧死了,她一定心疼死了!”然后他就走向了窗前,看了一眼夏侯西江。夏侯西江点头表示应允,他就伸手在窗台下动了动,然后向着朱潜道:“再怎么说,杀人的方法也比救人的方法多得多!”
罗一肖警觉地说:“大家小心!”
但随着银jī的话落,房间里的墙角处竟凭空多出了无数小洞,一股股的黑色液体流了出来。
林凄惊道:“他们又要用火!”
银jī笑道:“回答正确!”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个圆筒,竟是逢年过节时人们施放的焰火。他把焰火朝向窗内,手中的火折子点向了引线……
只要焰火一燃放,必然会落进房间里,那么……
岳浅影抓紧了朱潜的手臂,额上全是冷汗,突然大声问:“洛战衣怎么样了?他还没出来吗?”
石湘冷笑道:“他再也出不来了!”
夏侯西江自负地说:“不错!这一回,他插翅难飞!”
他们的话音刚落,夏侯西江等人的后方就传来了一阵轰然巨响,众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正见身后的一间房屋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席卷了一样,竟然凭空地爆裂开了,只听到“砰砰”连声,碎石伴着沙土,飞舞在空中,其中竟还夹杂着水花,散落到客栈的每个角落。
那个房间正是夏侯西江等人刚刚走出的那一间。
就在水碎石飞中,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然后飘然降落在院中。他虽然浑身湿透,脸色也透着苍白,但他微笑的面孔却还是那么雍容华贵。
窗外的人和窗内的人几乎一同叫了起来:“洛战衣!”
朱潜也笑了:“你终于来了!”
夏侯西江不敢置信地看着洛战衣,竟忘了说话。
石湘的目光死死盯住洛战衣:“你还是出来了!”
洛战衣从容地说:“所以,现在轮到你们不舒服了!”
石湘突然狂笑起来,但那笑中却隐藏着多少仇恨:“天星战衣!我今天一定要看看,你这个天星在剥除了那层绚丽的外衣后,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洛战衣静静地看着他的“右手”:“石湘,你的右手……”
石湘笑得像哭一样,他猛地拉下“右手”上宛如人皮的外套,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的假手,伸向了洛战衣:“这就是我的右手,你满意了吗?”
洛战衣轻轻叹息一声:“你失去了右手,也难怪你……”
他的声音并无责怪,反而带着毫不掩饰的体谅,竟让石湘心中一阵揪痛,他踉跄地退后几步,哑着声音喊:“用不着你假关心!若不是你,我不会失去我的右手,你知道吗?这意味着我再也不能画画了,不能描摹仕女的美丽,不能将这万千红尘摄于笔下,这都是因为你!”
石湘越想越恨,突然扑向了洛战衣:“还我的右手!”他的寒铁之手狠狠地抓向洛战衣,但在半途就僵在了那里,因为一柄剑正指向他的咽喉,那剑甚至还在光彩陆离的剑鞘中。可是任何人都知道,洛战衣无论手里拿的是什么,都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人夺命。
石湘脸颊上的肌肉跳动着,本来明亮的眼中布满了红丝和一种难以明了的情绪:“你杀了我吧!”
洛战衣定定地看着这个古怪固执的少年,心里逸出叹息,他缓缓收回幻星刃:“其实,左手也可作画。只要你心中有画,那天地万物自会归于你的笔端。因为真正的画决定于执笔的人,而不是执笔的手,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