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洛战衣丝毫不让,也总有奇妙的招式相对,陈也越打越惊,并不由自主用上了内力,终于以一记硬碰硬击退洛战衣。洛战衣踉跄退后,嘴上已挂了血丝,但他唇角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

  陈也又惊又怒:“臭小子,你敢戏弄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残红掌?”他终于看出洛战衣使得根本就是他的掌法“残红掌”。

  洛战衣漫不在乎地咧咧嘴:“不就是在刚才吗?”

  “你胡说……”后面的话,陈也陡然顿住,因为他想起了洛战衣没有接第一招,而是在他使第二招的时候用他使的第一招对付他,然后用第二招迎第三招,第三招迎第四招……

  依次类推,洛战衣分明是一边打一边学会他的招数用以对付他自己。不仅仅如此,更让人吃惊的是洛战衣并没有样学样,而是把招式稍加变化后使用。例如洛战衣在使第二招时曾将左右手动作互换,第五招时右手位置也抬高了些,那是因为洛战衣个子矮,若不抬高根本够不到自己的神冲xué……怪不得他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

  陈也越想越惊,竟忍不住退后一步:“你……”因为他练这掌法足足用了六年功夫,却怎么也没想到世上会有人能在短短的一刻钟就掌握了,这实在让人骇异!

  “哈!哈!哈!妙呀!”突然一阵大笑传来,纷纷的小雨竟似被什么不容抗拒的力量分开两旁,闪出一条通路。那情形就似有人掀开了一扇珠帘,以迎接贵客的来临。

  先是一片紫衣飘闪,然后碧草间便落下一个中年人,他发束玉冠,腰缠珠带,一派雍容潇洒之状。相貌更是出色,尤其是眉间的一颗红痔,给他凭添了几分风采。

  陈也一见他,面色一变:“又是你!”

  紫衣人笑道:“是我!”

  陈也恨恨地跺脚:“你来,我走!”他当真说走就走,但突然又回头向洛战衣:“如果你习武,相信十年之后便可称霸一方!”丢下这句话,他走了!

  留下紫衣人和洛战衣相对而立,雨似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但两人却没有一人说话。

  突然,紫衣人身形动了起来,不但腿动,连手也翻转腾移,宛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美妙,随着紫衣飘飘,一阵歌声也在同时响起:

  “莫见薄雨笼晨寒,轻踏晓露上青盘,风儿送我归残月。却有,胸怀万象尽云天!”

  他唱的是一首《定风波》,显然是他自己填写的。不过,只唱了上半阕。歌罢,他也舞罢,并目注着洛战衣,还是不说话。

  洛战衣却似明白他要自己做什么,于是,他微微一笑,身形也动了起来。一举手一投足都与紫衣人刚才所舞一般无二,甚至洛战衣边舞边唱出了他替紫衣人续写的《定风波》下阕:

  “何妨世事梦中圆,且看,悠然此生笑平凡。常忆荒荒天地间,无他,东西流水南北山!”

  洛战衣在书院常与先生们一同写诗填词,这对于他来讲容易之至。

  紫衣人目中神光bào闪,倏然纵声大笑:“好一句‘东西流水南北山’!洛战衣,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胸?”

  洛战衣也笑:“你的那句‘胸怀万象尽云天’也不错。”

  紫衣人大声道:“刚才我舞的只是最简单的掌法!这一次你再看看我的回风舞柳剑法,再听听我的《水调歌头》!”说完,他又开始舞动一套剑法,他手中并无剑,但他食中两指相并处却透出一道白气,就像是一把寒光灼灼的利剑在雨中翻飞,煞是好看。同时,他又唱了起来:

  “世事几时休?回看长江水,但见làng动波涌,此去无归期。纵使韶光满眼,花开杨柳岸头,无绪怎顾惜?金樽不相与,共赴东流水。”

  当然他还是只唱了一半,便停住动作,看着洛战衣:“如果你能把刚才那剑法重新演练一次,同时把我刚才的那首词也写完,我才佩服你!”他就不信,这套《回风舞柳剑》他研创了十年才告完成,其中繁复之处连他自己都得意之极。这洛战衣怎能一看就会?

  洛战衣也不答话,他站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并用手在空中比划几下,似觉得不太对劲儿。再想了下,他突然眼睛一亮,跑到一棵小树旁,弯折下一根树枝,将多余的叶子摘去,他才满意地一笑,然后,他先说了句:“我开始了!”

  洛战衣手中树枝宛如风中弱柳般旋飞着,歌声也在同时唱了起来:

  “风云路,事多少,莫相随,明朝胜景,且伴狂人举玉杯。金缕红鸾秀锦,犹恋天涯梦里,知忆谁人泪?莫若东方旭,彩霞伴我飞!”

  曲调高昂有致,歌词更是洒脱任情,分明是针对紫衣人上阕词中的消极所发。

  紫衣人听得心惊,看得更是心惊,因为洛战衣所练剑法确实分毫不差。他一向自傲于天资,但今天一见洛战衣竟有相形见绌之感,但紫衣人是何等自负之人,竟下定决心非赢洛战衣不可。于是,他把自己最得意的几套功夫《天星掌》《灵蛇剑》《吟枫剑法》中最具威力也最复杂的招式单摘出来一一演给洛战衣看,其中一式便是灵蛇九转。谁想,无论多难多繁杂的招数,洛战衣都能照原样依序演来。除了没有内力以增声威外,手势步伐甚至神韵都与紫衣人所练分毫不差。

  两人一练一学,竟整整过了一天的时间。紫衣人是不甘认输,洛战衣是被那些jīng妙的招式所吸引,竟都忘了饥寒。傍晚时,紫衣人终于放弃,但离去时曾说他妻子就要临产才不得不赶回,待妻儿无事后,他一定会回来再与洛战衣较量一番。

  可是,紫衣人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洛战衣却从此对武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但四处搜罗武功典籍,更把紫衣人的那些零散招式加以整理归纳,去粗求jīng,自创了一套幻星剑术。所以,紫衣人虽非有意传他武功,却是他实实在在的武学启蒙师父。而且,洛战衣也发现紫衣人武功的jīng妙可说是世所罕见,许多招式和其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奇怪的是,他一直没听说江湖上有谁提起过紫衣人。

  洛战衣十七岁时,父亲也因病去世,洛战衣gān脆弃文习武,并开始了闯dàng江湖的生涯。于是,他的武功在经过无数次实战经验后,已具宗匠之资。终于在二十一岁时,做了江浙三省的黑道盟主,并创立了江南第一组织天星院。

  真相

  转眼间,就是十几年了,洛战衣见了紫衣蒙面女人使的“灵蛇九转”,便确定紫衣女一定和紫衣人有关系。但今天蒙面女人为什么又矢口否认呢?

  洛战衣心里做着各种猜测,身形却没停顿,早已和朱潜龙五两人疾飞到山坡之下,红漆木箱便静静地躺在一块儿大石前。这个木箱还真是多灾多难,半月前刚从悬崖上摔落,今天又从山坡上滚下,即使再结实的木材,如今也显得破损不堪了,有块儿板面甚至已露了缝隙。看着这个木箱,洛战衣的疑问又起,到底这木箱中藏着什么贵重东西?那紫衣女似是故意引自己来此,雨中烧箱不成,现在又放弃而去,她的行为未免太怪异了!

  毫不费力地提起木箱,洛战衣刚要提气腾身,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目光怪异地看着一块儿地面。那是刚刚木箱所在的位置,但现在这块儿地上却透出了朱红色,被雨水冲散了开去就像是……鲜血在流。

  龙五也发现了:“那是什么?”

  朱潜皱起了眉头:“像是……”

  洛战衣心里“格登”一下,周围的地面都好好的,为什么只有放置木箱的地方有那种类似血迹的颜色?这只有一种解释,那颜色是木箱中渗下去的,但红漆即使剥落,也不会是这种样子。洛战衣毫不犹豫地翻转木箱,看上去并没什么,他伸出手去,在木箱底部轻轻拭抹了一下。果然,一层淡淡的红色显在手指上,这层红色在同是红色的箱板上根本显现不出。洛战衣凝目细看,发现在箱隙处确实透着一种和箱板微有差异的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