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若儿笑了:“那么吃惊做什么?难道我们不像姐妹吗?”
石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石潇只是发呆,石湘却哧笑一声:“会像才怪?旭若儿你虽是女人中的女人,但叶小含却是人间的仙子,一凡一仙,天壤之别。”
旭若儿眼神冷了下来:“照你的说法,我比不上妹妹了?”
石湘悠然道:“不是比不上,而是没法比。”然后眼望着群花之间:“你看,那些蝴蝶必也同意我的看法,否则又怎么会齐齐飞了起来?”
旭若儿本是心里愠怒,但听到这里却立起警觉,转望花丛,果然见七八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飞离一株白色的芍药花。她朝着石君三兄弟一使眼色,三人会意,分几个方向飞身进入花丛,向那边包抄而去。
旭若儿落在那株白芍药之前,手中软剑一抖,笔直地伸向白芍花之后:“你可以出来了。”
一个女孩从花间缓缓站起,娇丽的面孔上写满了惊怒,她目光定定地锁在叶小含身上:“叶小含,你果然是jian细!我看洛战衣这一次还有什么话可说?”
叶小含愕然:“岳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
岳浅影厉声斥道:“住口,谁是你的岳姐姐?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敢狡辩?你叫旭若儿姐姐,可她却与石家三兄弟相勾结,这一切还需要再解释吗?可笑的是,洛战衣自负jīng明,却看不透你内藏的jian诈,还真以为你就是镖主呢?”因为南天镖局的接镖事宜全由岳南天和秦东海负责,除了他二人谁也没见过镖主。但此时岳南天不在,秦东海已死,所以没人能肯定叶小含镖主的身份。
旭若儿突然笑了起来,但眉眼间却全无笑意:“岳浅影,我看最可笑的其实是你!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去向洛战衣报信吗?”话音还没完全消失,她手中的软剑已如毒蛇吐信噬向了岳浅影。
“不要!”叶小含惊得小脸全无一点血色,但她却无力阻止事情的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闪的金光点向岳浅影的咽喉。
但岳浅影并没有死,因为就在金色软剑近身时,一小团灰色的东西却后发先至,奇准无比地击在软剑上。旭若儿只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剑已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岳浅影趁机后退,“嗡”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蓄势而发。
旭若儿退后一步,骇然发现击偏自己软剑的竟是一团泥土,因被人以内力贯注其上所以聚而未散,但碰到剑之后就散落在地上了。旭若儿心里一动,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花圃。
几人这才发现,一个年龄不小的花农低着头,正在那专心地除草,因为他太平凡了,平凡得就像是土地的一部分,所以竟没有人注意到他。
旭若儿又疑又怒:“二叔,你这是做什么?”
除草人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说:“我不想让这洁净的土地染上血腥。”
石君忙说:“若儿,他说得对!不要再滥伤无辜了。”
松了一口气的叶小含跑上前去:“姐姐,你千万不要伤害岳姐姐,我想这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向她解释清楚,她一定会体谅的。”
“误会?”岳浅影嘲讽地大笑,“叶小含,亏你说得出口!你可知道我南天镖局为了护镖死伤了多少人?秦叔叔、徐太、高同、小五,这一笔笔血债难道只用误会两个字便能偿清了吗?”
叶小含只听得身心发冷,惊悸地转看旭若儿:“姐姐,她说的是真的吗?”
旭若儿毫不在意地一甩头发:“怎么,你还想教训我吗?”
叶小含身体颤了下,连退数步:“那么,岳姐姐说的是真的了!姐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旭若儿冷冷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可以?”
石君面现愧色:“叶姑娘,你别怪若儿,其实我们也没想到那个石xué中会发生……”
“你何必对她解释?”旭若儿不屑地说,“石君,成大事者哪能像你这样瞻前顾后,心慈手软?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能怪他们学艺不jīng!”
叶小含只听得面若死灰:“你……求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找回我才……”
旭若儿眼中的锋芒直直穿进叶小含的内心深处:“是又如何?”
叶小含差一点儿仆倒在地上,她摇摇欲坠地扶住身旁的一株花树:“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她迟缓地抬起头面对着岳浅影,哽咽着声音:“对……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
一直冷眼旁观的石湘突然说:“叶小含,你别傻了!旭若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千里迢迢从四川跋涉到此地,杀人劫镖,大动gān戈,甚至不惜与天星院、舞枫山庄两大势力为敌,又怎会只为了你?”
旭若儿似有所思地看向石湘:“你错了!我就是为了她!为了夺回她,别说与天星院和舞枫山庄为敌,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也在所不惜!”
别说石家三兄弟愕然,就连岳浅影也是大惑不解,这叶小含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值得旭若儿如此对待?
叶小含似乎连迷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轻轻地摇头:“我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旭若儿刚要说什么,突然一个蓝衣人从远处飞奔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前。
旭若儿斥道:“慌张什么?真没出息。”
蓝衣人急急地说:“洛战衣来了!已到了山前。”
岳浅影大喜:“洛星主!”但没等她有所动作,石湘的右手已抓向她的右肩,岳浅影虽然心神震dàng,却并没有慌乱,赶忙一侧身,手中剑也顺势刺了过去。可惜的是,她的剑刚刚递出,一枚棋子已悄无声息地打进了她的xué道。
叶小含惊呼:“岳姐姐……”她也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被旭若儿点了昏xué。
愿与鹰翔
西山的景色没有丝毫改变,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绿,花还是那么艳,空气也还是那么清慡怡人。就连药圃中的男人也还在那里,他低着头正在细心地劳作。
洛战衣便站在田间的小径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看,就像上次他来时也是这样被他所吸引,甚至忽略了艳若芙蓉的旭若儿。那个男人是在锄草,他先是用锄头将野草附近的土壤耙得松软,然后再俯下身子抓住草jīng将它连根拔起,再丢在田垄上,才继续面对下一株野草。
铁兵看看那男人,再看看洛战衣,终于忍不住问:“洛战衣,那个锄草的男人真有这么好看吗?”
洛战衣终于收回目光,意态悠闲地说:“当然!其实在以前我也从来没发觉到,原来正在田间劳动的人会是这么生动好看!他身在蓝天下,面对的是青青的碧草,苍广的土地,他每一锄头的扬起与落下,便带动了自然的轮转,生命的消长。遗憾的是,有许多人却在想方设法地避免进行这种劳动,那其中的真意便永难体会了!”
铁兵像在看怪物似地看着洛战衣:“你小子真不该做什么黑道盟主,你应该去做一个诗人或者思想家会更合适!”
洛战衣微微一笑,然后大步走向锄地的男人,直到离他有两三米远的地方,才看着他的侧影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看来,你已悟透了生死!”
那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说了两句话:“此中有真意,欲辩己忘言。”然后他缓缓直起身子,缓缓地转回头……
一触及他的面目,铁兵却陡地怔了下,随即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寒栗栗的感觉。不说那男人脸上的疤痕,只是他的眼睛竟带着一种灰朦朦的颜色,看上去黯淡且yīn冷,像极了蛇眸。如果有人现在告诉铁兵:眼前的男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相信,因为他的眼睛太可怕了。
洛战衣平静极了,只是轻叹道:“果真是你!”
那男人正是十七年前,曾受雇于陆烈风要暗杀洛战衣的陈也。洛战衣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已发觉了这件事,但他想不到一个杀手竟会默默地在田间耕作,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被其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