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唐挚的心情突然有点飞扬起来,笑眯眯道:“好了,我们走吧。”

  唐挚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回到唐家立刻用柚子叶洗了手,去掉霉运。他身上有些伤口并没有完全好,他也不在意,执意要冲澡。在这种小事上,管家是劝不住他的,便指望谢清欢说说。

  但谢清欢到底只是义妹,对这种义兄是否应该洗澡的话题,很是尴尬。管家开了口,她也就勉为其难说了一句:“伤口如果发炎,身体就会发热,你新换上的内脏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唐挚却听明白了。他这次能够化险为夷,一来是林羽蓝的医术确然高明,二来他的身体不错,求生意志也qiáng。他现在看着是无碍了,但其中内中受损严重,身体很虚,若是再有什么意外,恐怕神仙难救。

  “放心,我有分寸。”唐挚摆了摆手,回房进了浴室。冲洗一番之后叫来家庭医生,将没好完全的伤口重新上了药,又吃了几颗消炎片,这才放心地去了小会议室,见他的兄弟。

  既然唐挚已经回来,谢清欢便丝毫也不愿跟黑道有什么纠葛了,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就在唐非的房间旁边,内中装修走的是黑白泼墨风格,很是素雅,瞧着跟唐非那房间是同一个设计师的手笔。

  谢清欢坐在窗边的摇椅上翻了几页书,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边很快接通,传来个有些懒散却性感无比的低沉声音:“还以为你将我忘得一gān二净了。”

  谢清欢听着这个有些抱怨的口气,微微笑道:“jiāo易结束。”

  “ok。”裴傲慡快应道,“二次惠顾的话,给你八折。”

  唐挚那样的人,绝不会在一个地方摔两次,所以她不担心他,也不认为会有再次请裴傲出马的必要。她静静问道:“在唐挚住院期间,你可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可疑的人?”裴傲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指的是企图伤害唐挚的人还是——”他顿了顿,才又道,“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谢清欢不理会他这用词上的微妙差别,轻轻挑眉,淡淡道:“你这么说,那就是有了?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裴傲应道,“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谢清欢笑道:“医院的护士里边,也有几个十分出挑的。”

  裴傲撇了撇嘴,这姑娘一点都不配合,让人完全没有讲故事的**啊。他悠悠道:“如果这个女人还颇有战斗力呢?”那女人能避开唐家重重的布防跟保镖顺利潜入唐挚的病房,这本身就不容易。就算是裴傲,如果没有事先跟谢清欢做jiāo易,有ada的打点,以陈同布置的那种严密程度,他也不能保证成功率。

  那个女人潜入唐挚病房的时候,唐挚吃了药正在熟睡,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在他chuáng前站了半个小时,就在裴傲以为她要站成一块望夫石的时候,她动了。

  裴傲看着她伸出手去,两指慢慢扣在唐挚的脖子上。那时候的唐挚毫无反抗能力,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扼死他。

  她的手很稳。

  她的眼很冷。

  她的手在他的咽喉处停留了五分钟,又一寸一寸地挪开了。而后她轻轻抚上了他的脸,仿佛是对着最为挚爱的情人,轻缓而温柔。

  只是眼神依旧冰冷。

  裴傲看着她轻如幽灵一般快速离开病房,潇洒地好像没有来过,目光森然一沉。

  谢清欢听了裴傲的描述,脑中悠忽闪过一个人影,她微微皱了皱眉,将陈希瑶的外貌描述了一番。

  裴傲略一沉默,沉声道:“是她。怎么,你竟然见过她?”

  谢清欢皱眉:“是唐挚的前女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谢清欢见到陈希瑶那回,留下的印象略诡异,只瞧出唐挚跟她之间有些怪怪的,至于当年的往日如何,她没有打听过,也不感兴趣。如今唐挚既然没事,她也不愿多说什么。

  再者,陈希瑶是格雷身边的人,那批军火的事儿确实是解决了,但格雷那边未必就gān净利索了,有些事还是少提为妙。

  裴傲见她在电话那头沉默,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便笑着岔开了话题:“后天鹤尾山有赛车,你要不要来看?”

  后天?谢清欢淡淡一笑,除夕前夜赛车?真是做得出来:“我若是去了,季卓阳该头疼了。”

  “说得也是。”裴傲悠悠道,季卓阳这人天生爱操心,当年他去赛车,不管有没有事,都要被他的口水狠狠洗礼一。谢清欢脑子灵活,学东西也快,没准真是那块料,但她毕竟是走正经路子的,拖她下水确实不那么厚道。“那么,先这样了。”

  “再见。”谢清欢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萧朗月随元昭去了c市,据说元家上下待她都十分亲切,并不因为她是个艺人就冷眼相待,出言不逊。老人家喜她知礼,同辈们敬她努力上进,小辈们则完全是追星一样的心态了。

  萧朗月受到了礼遇,这几天应酬也多,连打电话都是抽空。她的口气很轻松,仿佛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谢清欢却多少听出了一点儿惆然。

  萧朗月并不是个寡情的人,她固然豪慡,瞧着大咧咧的,但心中甚是知恩,不愿欠着他人。景烨于她,并不仅仅是爱人那么简单,他是她的引路人,是她的师,是她的友,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像他这样。

  然而,她也不是优柔的人,感情上也不会拖泥带水。从今往后,对他的情与爱,她将小心地封存,不负眼前人。

  对于萧朗月,谢清欢并不担心。仔细看萧朗月的成长历程,不难看出她是相当有主意的人,对感情的掌握程度,也十分自如。

  这天中午,唐挚留了他的兄弟们在唐家用餐,谢清欢也有列席。

  自唐挚清醒之后,谢清欢就在第一时间将烫手山芋一般的权柄全数归还。说到底如今演戏才是她的正职,偏偏演技就她自己看都有点着急。

  唐挚明白她不愿意跟黑道有过多的jiāo集,再加上她插手的唯一一件事,可算是唐家的内务,她的态度就十分鲜明了,唐挚也不勉qiáng。在他看来,有些事,弟弟沾不得,妹妹自然更加沾不得。

  杨定原本看她制定的对付郭普的计策,对她很有些忌惮,现在看她的选择,心中对她便生出点敬佩,感觉也亲近了些。

  这次唐挚重伤,倒是让他们看清了一些事,比如这主宅的一家三口,关系并不像看到的那般恶劣,相反因为些微的动dàng与危机,迅速地拧成一团坚固的绳。还有就是,反正是认下的义妹,有脑子总比脑残好。

  唐挚还在恢复期,烟酒鱼肉跟他没有关系,管家盯着厨房熬了补身体的药粥,剩下的事就jiāo给了席上的谢清欢。

  这种汤汤水水的日子,他过得有点腻,但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他也没想着搞小动作,只是满桌子喜欢的菜式只能看着,也确然颇让人惆怅。

  谢清欢瞥他一眼,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她吃得也并不多,动作优雅细嚼慢咽,在饭桌上极少主动开口说什么,瞧着倒比唐家教养出来的姑娘还要有礼数一些。

  唐挚看她这样,心里边对自己的眼光不免有点儿得意,这要是金子啊,早晚得发光,要紧的是发现要早,下手要快。就这事儿来说,他比陆展睿可qiáng太多了。

  蒋青跟他相jiāo多年,看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悄悄的得瑟。又想起在小会议室说起贺宇,多年兄弟,落到那个下场,总难免有些唏嘘。

  贺宇的事连着郭普的事,在唐挚刚醒过来的时候,蒋青就一并说给唐挚听了。先前的种种,如唐家跟郭普从小摩擦一步一步走到死敌的地步,也就有迹可循了。这中间横亘了数年时光,唐家虽然在结局上占尽上风,但这些年损失也并不小。

  说到底,是贺家兄弟借了唐挚的手,在报自家的血海深仇。唐挚固然重情讲义气,但被人当枪使了多年心里也不免有种被背叛的酸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