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神色凝重。
秦氏一直紧绷的脸瞬间就要垮了,“大夫,你就说吧。”
“如果不发热,情况还有好转。但现在,发热,确实艰难。”
秦氏重重的后退了一步,许大夫这句话,无疑是给喻得顺和这屋子的人判了一个死刑。
喻蓁蓁却明白,许大夫说的发热,就是现代的发烧。受伤病人发烧都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如果不将发炎压下去,一直发烧,人就会真的没了。
“那大夫,请你帮忙给我爹开一些退发热的药。退热之后,我爹一定会好的。”喻蓁蓁镇定的道。
许大夫点了点头,道,“我先给你们开三副药,早晚服一次。如果能退热,情况就会好转。”
“谢谢大夫。”
“不用客气。”
许大夫一走,喻蓁蓁立马去抓药,她没钱,都是赊的。
药服下去之后,喻得顺依然在发热,一点退的意思都没有。
秦氏心急如焚。
“娘,我去打些水来,你拿帕子,放在爹的额头上,胸口上,给他散热,一定要这高热退下去。”
“好。”和秦氏的手忙脚乱,心乱如麻比起来,喻蓁蓁镇定太多了。
“娘,你记住,帕子放在额头上的时候,也一定要放在胸膛上,一起降温。”
“蓁蓁,这样真的能将你爹的热降下来吗?”
“我们努力。老天一定会保佑我们的。我去山上采些药材下来。”
“好。”
等喻蓁蓁出去,秦氏才想起,蓁蓁是什么时候连采药这种事都知道的。
其实喻蓁蓁也不知道喻得顺这种情况,要用那种药材会更好。以前她只简单的了解过,野菊花,鱼腥草,连翘,金银花这些类草药有消炎消肿疏风的疗效。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能拿出给喻得顺煎药的药材,对照草药的样子采药。没钱买药,只能自己去采。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她将中医一起学了就好了。
……
今天喻蓁蓁进大虞山是大家看着进的。
“蓁蓁,那山里有鬼。”
“有诅咒,不要进。进去可能会死。你爹这样,你如果也出事,你让你娘怎么活?”
有村民好心的劝解道。
但是劝也没用,他们劝,能给她药材吗?
喻蓁蓁低头,蒙着脑袋进了山。反正她以后会经常进山,早点被他们看到也好。
以前进山,她心情尚且平和,可今天她却有点狂躁。
喻得顺不能死,就冲他对她苦情那么好,都不能让他死。越是有目的,越是着急,她就越找不到自己要找的草药。
要冷静,要镇定。
一定是因为原主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她也跟着这么慌乱。
“你要找的是这个?”山林里响起一记如清泉一般清冽且低沉的声音,接着一把药材出现喻蓁蓁面前。
“这……”是上午在许大夫那边诊疗的大叔。
他给她的这些药材,她从未见过。
“这是以前我在军营时,军医大夫给受伤战士们的方子。你拿回去给爹煮着喝。”于铁木淡淡的解释道。
“这个,真的有用?”喻蓁蓁一双大眼睛的盯着他,有些的狐疑的问道。
“怎么?山神的话,你都不相信?”于铁木脸上毫无表情的问道。
“山神?”他竟然这样称呼自己。
“这个称呼,不是你给我取的吗?”
原本是很压抑很焦躁的,于铁木这话也不是笑话,可喻蓁蓁听了还是忍不住一笑,想起上次福板儿说于铁木是山鬼,她很认真的纠正了,说,不是山鬼,是山神。
“山神大叔,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他虽居住在山林,但好像对山下的事了如指掌。
“山神原本就无所不能。快回去吧,将药煎了,给你爹服用。”于铁木摸了摸喻蓁蓁的小脑袋,和她温和的道。
“嗯。好。”
“记住。我们的约定。”
“好。约定,我不会和山下任何人说在山上见到你的。”喻蓁蓁脸上总算有轻快的表情了。
……
“娘,你要的老四的这些东西,我都拿来了。你看看。”喻陈氏将喻得顺的工具包递给许婆子。
“羊角锤,捅锯,手刨,壁纸刀子,刷子,方尺,卷尺,铅笔,墨斗,花瓣螺丝刀……每样都没少。”许婆子的一个一个清点。
“娘,你这是?”喻陈氏有些没看懂许婆子的意思。
“这些家伙,当初我可是花了很多银子给老四买的,本指望他多为家里赚点银子,却没想到变成这样。哎……你去村头问问,看有谁想学这手艺的,这些家伙,我都便宜卖掉吧。”
“哎,好。”
“不许卖!”门口,刚从山里回来喻蓁蓁大喝一声,“我爹还没死。我爹还会好的,这些东西是我爹的吃饭的家伙,不准卖!”
“你这死丫头片子,你阿奶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你质疑了?”许婆子老火的道。
“阿奶,我爹是你亲儿子。他现在只是受伤。大夫都说了,他是有可能好。你却为了这点钱,要将他吃饭的工具都卖掉。你就不怕我爹醒来之后,会对你心寒吗?”
都说人走茶凉,喻得顺现在还没走啊。
“行了,行了……我先不卖了,总行了吧。”许婆子倒底还是有些顾忌,一把将这些工具又重新装进去,捆在工具包里。
“那阿奶麻烦把我爹的工具包还给我。”喻蓁蓁客气的道。
“你爹还没醒。我先收着不行?看你们这些小的,一个个防阿奶像防什么似的!”许婆子嘟哝着道。
喻得顺的工具包她是不可能给喻蓁蓁的。
“娘,这四弟现在还发热,大夫说了,如果今晚不退热,这人就完了。”待喻蓁蓁一走,喻陈氏就在许婆子耳边道。
“哎……这要死不活的……”
“那娘,我们要不要提前先将那些东西提前准备?”
“准备什么?这横死的,还要准备什么?挖个坟埋了就好。”
许婆子和喻陈氏的话圆圆整整的落入在屋子里照顾喻得顺的秦氏耳朵里,秦氏悲凉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