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腿截了吧。
喻蓁蓁怎么都说出不口。
这么长时间，她从来都没松口，要给于铁木动手术。
她不忍心，更知道于铁木自己也是十万个不愿意。
这段时间，他时常会梦魇，说的话都是，“不要！腿不能断！不能断！”
他爱惜所有身体有残缺的部下，却无法接受自己会身体残缺。
他是战场所向无敌的战士，是所有人眼中英勇善战的大将军！
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没有腿。
他不愿意残疾的苟且活着，所以，他才会说刚才那句话，他宁愿死掉，也不愿意断腿活着。
“蓁蓁，于大哥对不起你！”于铁木别过脸。
他在拒绝。
“于大哥，没事的。你看惊蛰，现在也生活得很好。我们努力，可现在于大哥，我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只要活着，什么都好！”喻蓁蓁泪水一直掉。
“蓁蓁，你让我想想。”于铁木轻声道。
喻蓁蓁点了点头，道，“好。你好好想想。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只要你在，所有日子都会过回来。我们以后会有孩子。以后我会是你的腿，你想去哪，我们都可以去哪。”
于铁木点头，等喻蓁蓁走出屋子，他闭上眼睛。
他是男人。
他是要保护蓁蓁一辈子的男人。
喻蓁蓁不介意他没有腿，可他怎么可能不介意。
他的媳妇那么年轻，那么美好，怎么能一个不完美的他？
他见过太多残疾的士兵，真的幸福，真少之又少。
……
“嫂夫人，头怎么说？”
喻蓁蓁一出来，惊蛰和夏至立马围上来。
许大夫也看着喻蓁蓁。
喻蓁蓁轻声道，“他说，他要好好想一想。在给他一点点时间。”
每个人心都沉重。
若不是真没办法，谁愿意走这一条路？
“沉大夫去哪了？”夏至用力踢了一下许大夫院子里的篱笆。
惊蛰坐在石凳上，突然间，极力压低声音，捂着脸，痛哭起来。
当初军医给他截腿的时候，他不同意，可为了活命，他最后妥协了。谁都不知道，那时候有多痛，谁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没有腿有多自卑，谁都不知道，他后来过得到底有多不幸福。
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他们头也要经历一次。
这些年过得不容易的种种过往在脑海里划过，同样遭遇引起的共鸣，让他哭得不可遏制。
“大家先不要伤心了，我们受九王爷命令而来，有件事必须要和大家在情调一下，里面病人必须要尽快治疗，截肢。否则，我们无法保证他能活下去。”
“现在他腿部溃烂严重，以至于身体其他部位，而且在我们刚才的检查中，发现他体内有一种慢性毒，这种毒因为他的伤蔓延，已经发作。现在不做处理，怕华佗来了，我们也回天无术。”
几位来自大虞洲的大夫说的话，再次将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拉了回来。
以前是还有选择，现在是完全没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