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泉庄园。
唐心从楼上下来,走到客厅的时候,上官菁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唐心转头看去,上官菁正在吧台处,端着咖啡壶往杯子里倒,浓郁的黑色液体滑落,冒着白色雾气。
倒满一杯,上官菁抬眸看向唐心,笑了笑,“我爸寄来的象牙咖啡豆,味道还不错。”
唐心走过去,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踮起脚坐到椅子上,随意地瞟了眼推到手边的咖啡,光是嗅着香味,就知道这咖啡价格不菲。
上官菁用镊子夹了方糖放进去,顺手递给她一根银勺,“试试。”
“谢谢。”唐心接下银勺放进咖啡里,只是搅拌两下,就失去兴趣,将勺子扔下。
“怎么?昨晚发生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到现在?”上官菁也给自己加了块方糖,用勺子细细地搅拌,饶有兴趣地抬眸看她,“昨晚你好像没在江鱼呆多久吧?”
“没什么。”
提到昨晚,唐心不禁有些烦躁,抬手放在吧台上,“听凌荟说,喻承已经开始在调查她了。”
“嗯。”上官菁放下勺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唐心,“他爱怎么调查怎么调查,那些陈年旧账,孟喻良当时处理得很好。”
“哦。”唐心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昨晚我也有看到孟喻良,还跟他聊了一会,看起来,他是猜出来凌荟了。”
“这是自然,毕竟当年他的前途可差点就毁在凌荟的手里,别说现在她人还好好的,就算她化成灰,估计孟喻良也能认出来。”上官菁笑着揶揄完,端起咖啡放到嘴边吹了吹。
“那……我们为什么要让孟喻良这么早认出凌荟?”唐心疑惑地问。
“早吗?”上官菁隔着散开的雾气看向唐心,凤眸微挑,换了个话题开口:“昨晚孟喻豪在江鱼打了杜未雅,这场好戏,你看到了吗?”
“没有,我去到的时候,孟喻豪的车刚开走。”唐心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烫得直伸舌,“烫死了。”
上官菁笑了笑,“你怎么这么急,办事也急,连喝个咖啡还急成这样。”
唐心放下杯子,神色不悦地睨了她一眼,“你提这事干嘛?”
“没有,就是好奇而已。”上官菁浅浅地勾了下唇角,“我在猜,孟喻良会不会借题发挥?毕竟他清楚,我们找来凌荟的目的是什么。”
“怎么说?”唐心一头雾水地问。
上官菁不紧不慢地抿了几口咖啡,“静观其变。”
唐心看着上官菁良久,也没能从她那运筹帷幄的眼神中读懂多少,干脆也就放弃,蹙着眉头语气不善地应下:“好。”
“对了。”上官菁动作轻盈地将杯子放回杯垫,缓缓道:“你晚点跟凌荟联系一下,这一段时间,别去寰宇世家晃了,乖乖待在家里,或者……换个地方晃悠。”
“好。”
……
辛甜上完下午的课后,临时接到辛于岩的电话,他只在电话里简单交代让她回家一趟,就没有多言。辛甜深问的时候,他还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边,辛于岩挂断电话,就把手机塞进关阿姨的手里,一脸不高兴地念:“就你这老婆子多事。”
关阿姨乐呵呵地伸手拍着辛于岩的肩膀,“这事我们不做,也会愧疚的。”
“别别别,别拉上我,我可是半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该愧疚的,可是那女人!”辛于岩摆着手,避之唯恐不及地念叨,“整得跟电视剧似的,我现在就怀疑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想一个母亲。”关阿姨稍微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佯装生气地说:“我们都连着几天看见她在这公园问人了,总不能老是袖手旁观吧?”
“怎么就不能了?”辛于岩心安理得地两手一摊,“当初可是她对咱们家甜甜的成长袖手旁观,现在晾她几天就怎么了?”
关阿姨没好气地白了眼他,“行啦,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你要真这么狠心,就不会每天按时来走公园了,你直接眼不见为净不是挺好的?”
辛于岩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没能接下话来,讪讪地收回双手背在身后,“就你知道的多。”
关阿姨被逗得笑出声,挽着辛于岩的胳膊靠过去,笑容和蔼地说:“我让你叫甜甜过来看看,也不是让甜甜现在就要认人,也就是想她能亲眼看一下,能更好地做出决定。”
辛于岩哼了一声,“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我这老头子就是自私自利。”
“诶诶诶,我可没这么说啊。”关阿姨看向远处花坛的位置,轻叹一声,“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也能明白一个妈妈找不到孩子的痛苦。”
“行了。”辛于岩推开关阿姨的手,“就算她真的是甜甜的生母,当年她所做的一切,我都不能理解,你也别指望,甜甜能理解。你们女人就是太感性,容易去同情一个可怜的人。”
说着,辛于岩也循着关阿姨的视线看过去。
那里,凌荟失魂落魄地坐在花坛边上,一头扎起的秀发在奔波之下,显得凌乱,好几捋发丝垂在耳边,挡着苍白的脸庞,一双好看的眼睛里空洞无物。
明明仰头对着明媚的阳光,却像是暗无天日的洞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有无尽的悲凉。
而她手里拿着的照片,似乎都快没有力气抓住,下一秒,一阵风吹过就能将其卷走一般。
单单是这样远远看着,也能感觉出凌荟身上的颓败气息,就像一朵开在风里的花,濒临凋谢。
辛于岩皱起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但是,你们常常会忽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凌荟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她当初种下的苦果。”
“话是这么说……”
关阿姨侧过脸看向辛于岩,看见他脸上阴沉下去的神色,清楚他是心疼辛甜,就没再多说,只是轻叹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