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孟义云的答应,孟喻承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嘴角掩不住笑意,连着眸底都晕开一层暖意,在见到孟喻良的一刹那,所有喜色顿时下沉。
孟喻良从楼下倒了一杯凉白开上来,刚上楼梯口,就看到停住脚步的孟喻承。
“呵,听说孟总裁丢下孟氏,千里迢迢跑去见女人了?”
“爸!”
孟梓玚先一步喊了一声,从孟喻承的身后走出来,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胡说。
“怎么?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话落,孟喻良一抬手,将杯里的凉水全数泼向孟梓玚的脸,咬牙问:“我还以为你只认识你小叔!”
孟喻承上前扣住孟梓玚的肩膀将他往身后带,抬眸对上孟喻良含着薄怒的眼睛,“留点情面,最后才不至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孟喻良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好心劝告。”
说完,孟喻承招手让佣人拿毛巾过来,完全一副不拿跟前的孟喻良放在眼里的样子。
孟喻良捏紧拳头,只能把矛头再次对向孟梓玚,瞋目切齿道:“孟梓玚,你给我过来!”
孟梓玚抬手将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梳去,眉眼里已然没有半点温度,刚才那一杯凉水,不仅浇在他的脸上,更是浇在心里仅有的一点点对亲情的奢望。
“爸,在你的心里,除了钱还有你的脸面,你还有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孟喻良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孟梓玚,“你跟你弟弟都是我一手抚养长大,你现在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一手抚养长大?”
孟梓玚自己听着都觉得可笑,不由得扯起生硬的笑意,“梓皓宁愿选择自己创业,也不愿意倚靠孟氏,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当初宁愿辍学混道上,也不愿意听从安排出国,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们一个个都是不识好歹的蠢货!”
孟喻良听着孟梓玚的质问,气得拳头都在发抖,“我身为你的父亲,我给你们创造最好的条件和环境,我希望你们能成才,我还做错了吗?”
“你没错。”
孟梓玚低低地笑了笑,放弃要解释的念头,“是我们错了。”
佣人拿着毛巾走上楼梯,小心翼翼地递到孟梓玚的手里后,见气氛不对,很快就撤离了现场。
孟梓玚捏了捏毛巾,转头看向孟喻承低声说:“小叔,我们走吧。”
“你!”
孟喻良看着孟喻承和孟梓玚走下楼梯,火气攻上心头,直接将手里的玻璃杯砸向孟梓玚的后背,一声沉重的闷响,玻璃杯掉落在楼梯上,碎成好几块飞溅开来。
孟梓玚只是身形一晃,便头也不回地跟上孟喻承的步伐。
出了孟家,孟喻承停在迈巴赫旁边,转过身看着孟梓玚,“你没事吧?”
这话问的是他的心,也是他的身。
孟梓玚无力地笑笑,“我没事,能理解他。”
孟喻承没再问,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孟家别墅,停车场的周围只靠着石板路边的灯光在照亮,他站在一片昏暗里,脸上神色不明。
“只可惜,他不能理解你。”
……
孟喻良扶着楼梯扶手站了许久,才缓和下心里的那股怒气,这会冷静下来,看着佣人在清扫玻璃碎片,不禁有些后悔。
刚才一时气急,一个玻璃杯砸过去,也不知道孟梓玚受伤了没?
转念一想,刚才孟梓玚的态度也实在是让他火大,他养了孟梓玚这么多年,结果却是胳膊肘往外拐,这放在哪个父亲身上,都会气得吐血。
刚才那一杯水和一个玻璃杯,都还不解气!
孟喻良用力地拍了下扶手后,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咬牙骂道:“一个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佣人被孟喻良吓到,手里一抖,差点把好不容易收拾起来的碎片又给抖出去,佣人眼神怯怯地扫过孟喻良的脸,触及他的冷眼,立马低下头加快速度收拾。
书房内,孟义云喝完一壶茶,就让佣人进来收拾茶具,前脚佣人刚走,孟喻良后脚就推开房门探出脑袋,“爸。”
孟义云看了他一眼,接着回头看向书架上的书籍,随手抽了一本书下来,“听佣人说你打了梓玚?”
“没,就是教育教育。”孟喻良走到书桌边,有些心虚地垂着眸,“我跟那两个儿子脾气不对,您也是知道的。”
孟义云放下书,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也不能全怪他们两个不懂事,你这个做爸的,也得好好想想你自己错在哪里。”
孟喻良还想争辩,一看到孟义云犀利的眼神,顿时无言。
“算了算了,我这个当爸这么失败的,也没什么资格教育你。”说完,孟义云拉开椅子坐下,翻开书页的同时,随口问道:“你来找我,是想问老四的事?”
“不是,我就是想着来陪陪您老人家。”
孟喻良也跟着拉开身后的转椅坐了下去,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倾身靠前,“这回老四丢下孟氏那么大的项目,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这还不是来打听?”
孟义云懒得抬头,语气也有些不耐烦,“现在这种情况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别总是操心老四的事情,他比你能干多了。”
听了这话,孟喻良不由得心气不顺,“爸,您现在是死活要包庇老四了?”
“什么叫包庇?”孟义云不悦地问,“当初你绑架老四的孩子,那事还不是我护下的你?那才叫做包庇。”
“我……”
“行了”孟义云抬手阻止孟喻良开口,“你要是打算跟我说那些堵心的话,还是赶紧给我回去休息吧。”
“爸,您不能这么纵容老四!”
孟喻良皱着眉头,严肃地说:“这次合作方是宇程,还比较好说话,这要换成别的,我们孟氏的信誉往哪里放?”
孟义云抬起头,板着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孟喻承是孟氏的主人,就算他犯错,他也承担得起。”
“爸!”
孟喻良气结,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咬牙忍了良久,“这就是您的平等对待吗?”
“我只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孟氏的人选。”
说完,孟义云直接站起身,拿过放在一旁的拐杖,语气不善地提醒:“很晚了,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