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辛甜提着关阿姨特地炖好的骨头汤回到医院,刚推开病房门,就看到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上的早餐看。
自从多宝回家后,辛甜每个晚上都会回去陪他睡觉,而孟喻承这边陪夜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江出尘的头上。
毕竟阿四要赶项目,孟梓玚要忙婚礼,所有人里,最闲的人非江大少莫属。
“小甜心,今天的早餐是什么?”江出尘好奇地问。
辛甜提起袋子在江出尘的跟前晃了晃,得意地说:“是奶奶亲手做的灌汤包,汤鲜肉嫩,保管你满意。”
江出尘抢过袋子,“关阿姨出品保证精品!”
辛甜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算你嘴甜,我回头会跟奶奶传达你的赞美。”
“行,记得多说点好话。”说完,江出尘便心满意足地转身朝窗边躺椅走去。
辛甜则是走到病床边,伸手戳了戳藏在被子底下的肩膀,“起来吃早餐了。”
见没动静,辛甜抬头看向江出尘,“孟喻承昨晚很晚睡?”
“不是。”江出尘咬下一口包子,舌尖舔过嘴角的汤汁,坏笑着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辛甜心领神会,抓住被子往下扯,露出某人安静的睡颜,要不是那眼皮子底下隐约在移动,辛甜还真可能给骗了过去。
她无奈地摇头,“多大个人了,还学小孩子挑食,奶奶特地给你炖的骨头汤,你不喝多浪费,别装睡了,起来。”
于是,孟喻承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丢了个“你死定”的冷眼给江出尘,随即抬眸对上辛甜的视线,云淡风轻道:“我不是挑食。”
“那你装什么睡?”辛甜将保温壶放到床头柜上,取下盖子,往孟喻承的专用碗里倒下奶白色的汤水,顿时香味四溢,“这才吃骨头汤的第几天,你就装睡了,再过几天,是不是要装死?”
“这个难度系数有点高。”
辛甜郁闷地看孟喻承一眼,“多喝骨头汤对你好,能恢复得快些。”
“嗯,我知道。”但是,一天三顿骨头汤,一连一个星期,这是不是有点夸张?
孟喻承还在腹诽,一碗冒着热气的骨头汤递到他的跟前,往后看去,就是辛甜明媚灿烂的笑脸,“喝了它,还有两碗。”
“……”
孟喻承拢眉,“我觉得情侣之间,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不要喝一碗?”
“那这是福还是难?”辛甜笑着问,语气里多多少少含着威胁的意味。
“当然是福。”孟喻承接下汤碗,好整以暇地回答。
闻言,江出尘差点一口包子没咽下,憋红了脸也要对孟喻承露出痛惜的目光。
孟四少绝对的气管炎晚期!
……
孟家。
书桌上摊开一卷空白画轴,沾了墨水的毛笔落下,笔走龙蛇,一撇一捺一竖一勾间自带英气。
没一会,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
孟义云刚放下毛笔,敲门声如约而至。
“进来。”
夏伯推开门,拿着一份资料走到书桌边,眼神落在纸上,不由得赞叹:“老爷,您的毛笔字是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
“不过就是心烦拿来练笔的,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孟义云拉过身后的转椅坐下,抬头看向夏伯,伸出手,“我看看。”
夏伯把资料放在孟义云手上,“辛小姐福利院的老院长去世了,目前找到的资料都是新任院长交出来的。唯一改变的就是辛小姐亲父母这一栏,原本是双亡,后来又改成生母在世。”
“嗯。”孟义云将资料摊开,顺手从桌上拿起老花眼镜戴上,“生母有没有资料?”
“有,在辛小姐个人资料下面。”夏伯欲言又止地看着孟义云,犹豫一会,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捏紧,“关于辛甜的生母,那人现在就在市里。”
“哦?”孟义云停下翻页的动作,抬了抬眼,“在哪里?”
“就在金紫公寓,之前常去寰宇世家,似乎是想找回辛小姐。”
“这样……”孟喻承从资料底下抽出一张个人情况,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一遍,突地皱起眉头,捏着纸张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夏伯拧了拧眉,有些为难地开口:“老爷,辛小姐是无辜的,对生父母的偏见……”
“你少帮她说话!”孟义云将资料拍上桌面,“这什么女人就生什么样的女儿,一个靠男人包养的货色,能生出什么好东西,你不是不知道,当初辛甜是怎么勾搭上老四的!”
夏伯一时语塞。
孟义云看了他一眼,眯起的眼睛里全是不满和怀疑,“老夏,你是不是也被那丫头给迷惑了?怎么连你也总替她说话?”
“老爷,你这话说的多难听。”夏伯皱起眉头,颇有些委屈的意思,“这辛小姐,确实是个好女孩,我才会这样劝说你,再加上孟家已经因为你的阻拦……”
“行了,这些话我不想听。”孟义云抬手阻拦夏伯解释,语气不善地说:“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会去调查辛甜的身世,这一调查,果然不出所料。现在这心里更是堵得慌。”
听孟义云这么说,夏伯只好闭上嘴,他确实也是后悔劝孟义云去调查辛甜身世了。
气氛安静半晌,空气里余留墨香,渐渐被阳台吹进来的凉风吹散。
孟义云收紧放在桌上的手,严声问:“那凌荟跟辛甜相认了没有?”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没有。”夏伯若有所思地摇头,“不过,辛家是知道凌荟的存在,早在很早之前,辛老爷子就有去福利院调查过。”
“老辛头动作还挺快。”孟义云想了想,又问:“那就是辛甜也知道凌荟存在?”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的。”
孟义云没好气地瞪了夏伯一眼,“什么应该不应该,让人再去查清楚这个凌荟前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夏伯低下头,“好,我安排人手去查。”
“好了,这份资料先留在我这吧,我再好好想想。”孟义云抬手摁着眉心,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夏伯先出去。
房门关上,孟义云的眼神再次落到纸上,白字铅字却是尤为刺眼,不自觉地,眉间褶皱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