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能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江出尘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句话，不只是说给唐心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
这是最后一次的纵容。
唐心咬紧嘴唇，直勾勾地盯着江出尘绝然的桃花眼，“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江出尘看着唐心许久，眸色流转，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沉默，就是最好的承认。
他非这么做不可。
就为了辛甜，选择毁了她。
唐心仰起头，癫狂地大笑，笑声凄厉，在这安静宽敞的房子里，久久回荡。
她笑到凝噎，眼泪渗进扬起的嘴角，再次看向江出尘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江出尘，连你也不放过我。”
话落，她伸手拿起地上的水果刀，一把拔出刀子，锋利的刀刃对着手腕。
“你干什么！”江出尘急忙蹲下身，伸出手去抢水果刀。
唐心避开了江出尘的手，刀刃抵着手腕处的肌肤，渗出血珠。
“你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江出尘举起手，拢眉说：“你把刀给我行不行？别做傻事。”
唐心摇头，哭着说：“这些都是你们逼我的，辛甜有了喻承的孩子，她肯定会用孩子去威胁喻承跟她在一起的，那个贱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你知道吗？”
“辛甜不是你……”
“我不想听到你为她辩解！”说着，唐心一激动，刀刃直接划开一小道口子，而她却是跟没有知觉一般。
江出尘警惕地盯着刀子，柔声答应：“好。”
“四年前，我本来以为骗喻承出国就好了，没想到，老天爷还真会给我开玩笑，检查结果竟然说我有子宫肌瘤，要切除子宫，你知道切除子宫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吗？”
“你不知道！”唐心撕心裂肺地冲着江出尘喊，“可是，我那时候竟然还傻乎乎的，我甚至以为是老天爷的安排，就算切了子宫又怎么样？至少我可以不是通过欺骗来得到喻承。”
江出尘听着唐心的话，眉头皱得更深，紧紧地拧成结。
跟前这个疯了一般的女人，因为爱情，到底还有没什么不能失去？还有什么不能做？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可怕，也很可悲。
唐心看出江出尘眼里的同情，冷冷地笑了，“我很可怜对不对？付出了那么多，可孟喻承竟然看上我的替身？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你先把刀放下好吗？别再伤害你自己了。”江出尘认真地劝说道。
“伤害自己？”唐心直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将刀刃对向江出尘，寒光凛凛的刀光，映着唐心淌着泪的狰狞脸庞。
“你跟喻承伤害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疼？你逼我去跟喻承讲清楚一切，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死？”
江出尘凝着唐心的眼睛，“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只是想要回到喻承身边而已，这样小小的要求，过分吗？”唐心咬了咬嘴唇，痛苦地问。
“不过分，你过分的是，为了这个要求，伤害了别人。”
“别人？”唐心扯着嘴角冷笑，“说到底，你还是护着辛甜。”
她的眼神陡然变得阴冷狠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把真相告诉喻承！”
说完，江出尘眼前寒光一闪，他想也没想，直接伸出手捏住寒光落下去的方向，还来不及感受冰凉，掌心就晕开一大片的温热。
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在唐心的手腕上。
“你……”
唐心吓得松开刀把，眼神错愕地看着江出尘云淡风轻地把沾满血液的刀松开，应声落地。
掌心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就像一桶冷水从她的头上浇下，瞬间酒醒了大半。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找东西给他止血，却是被他一把摁住在地上摸索的手。
江出尘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心儿，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一错再错，你就此放手，好吗？”
唐心把手抽出来，无措地看向江出尘，“我们别说这些了好不好，我给你找东西止血。”
“不用，我没事。”江出尘捏紧拳头，将血从缝隙中挤出来。
唐心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小滩血迹，她下刀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江出尘会用手来抢刀子。
转念一想，他既然这么在乎她，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她一次？
唐心双手握住江出尘的拳头，嗓音沙哑地哀求道：“出尘，求求你，别告诉喻承真相好不好？我知道，我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不要装出这么绝情的样子好不好？”
江出尘看着唐心盛满水光的杏眸，不禁觉得刺眼，这女人，太会得寸进尺。
心下一横，当即扬起手，将拳头从唐心的手里抽出，站起身。
掌心的皮肉疼痛，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心痛，却是分分钟都能叫他窒息。
这地方在待下去，他也只是在自取其辱。
“唐心，你简直无药可救。”
说完，江出尘迈开腿绕过唐心的身边，朝大门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决绝。
仿佛抛在脑后的，不是唐心，而是压在他心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爱和回忆。
就在这一刹那，全数放下。
告诉自己多少遍的不值得，还不如这女人亲手将他推向深渊来得清醒。
“出尘！”
唐心转过身，冲着江出尘的背影用尽全力地大喊。
回应她的，只有关上的门和消失的脚步声。
……
江出尘走出公寓大门，一阵刺骨的晚风扑面而来，带走缠绕在心头的烦躁。
他低头看了眼满是血迹的手掌，眼神黯了黯，轻叹一声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阿四的电话。
伴随着敲打键盘的声音，阿四慵懒地问：“怎么了？”
“喝酒吗？”
“嗯？”阿四停下手里的动作，伸手摁掉扬声键后，将手机拿到耳边，“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那里有没有可以止血的东西，小爷我受了点伤。”
“没，你来的时候，自己买过来。”
“你都不关心一下我伤得重不重？”江出尘装着失落的样子问。
阿四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的心，伤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