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因为互相之间理应敌对的立场,和早坂爱那不知算不算鄙夷的“担忧”,首先,岩永琴子当然要以恶意的角度去思考。

  她揉了揉发僵的脸,懵逼的问道:“等等,你说的帮忙是指……”

  早坂爱以职业的态度回答道:“我对此稍微有些经验,大概可以帮岩永小姐更好的放松一些。”

  不是要“帮忙分担”,那么可以理解为,这个提议是纯粹的“出于善意”。

  对于刚经历过一次的岩永小姐而言,这种帮助显然太刺激了,从感情层面上来讲,她也对此打心底的充满抗拒。

  然而这又恰恰戳到了她的心坎——无论男女,在发现自己满足不了性伴侣时,内心都是比较受伤的,何况岩永琴子还带有目的性。

  于是她真的考虑了起来。

  虽然早坂爱说的是“帮忙放松”,似乎只是一个羞耻心的问题,但岩永琴子不会天真的觉得到此为止,哪怕早坂爱真没别的打算,到时候也绝对会演变成一种非常X乱的状态。

  然而在昨晚那凌乱的脑内风暴中,岩永琴子恰好也考虑过那种“分担”。毕竟以单纯的理性与可行性而论,那大概是最适合达成她所选道路的一个办法。

  虽然感情上接受不了,但作为一个理性人,岩永琴子还是将那作为一个备选方案放在了心底,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再拿出来考虑一下。

  只是她也没想到,机会居然来的这么快,只是昨天刚想完,今天就跟个龙卷风一样撞到了脸上。

  “那么你……”岩永琴子转头看向荻原明,又觉得这种举动很蠢,改口道,“哦,是不是不用问你的意见。”

  荻原明摊了下手,表示自己没意见,非常没意见。

  虽说对早坂爱提出这种令人欣喜的建议感到有些奇怪,但看早坂爱并无芥蒂的样子,也用不着急着搞清,可以事后再问。

  除此之外,荻原明还算是好好的了解了一下女人这个物种,但他终究不是懂王,不可能比女人更懂女人,倘若有早坂爱从旁协助,岩永琴子应该能好受一些,事情也会更顺利一些。

  从一些反应来看,岩永琴子对此的在意程度确实很高,已经是有点心结的程度,那么总的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提议。

  好吧,不扯那么多没用的,荻原明就是兴奋了。

  虽然不是没在风俗店三人过,但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都不是一回事。

  考虑到女孩子私下里似乎更能聊开性方面的话题,荻原明提议道:“要不你们看着商量,我先上楼?或者你们去楼上?”

  岩永琴子凌乱的捂着脸,闷声说道:“你先上去吧。”

  荻原明看了早坂爱一眼,得到了她微微点头的回应,放心的上了楼。

  在荻原明走后,岩永琴子确实轻松了一些,她放下捂着脸的手,看着静静等待的早坂爱,脸色有些糟糕的问道:“你们经常这么做吗?”

  早坂爱反问道:“岩永小姐是指什么?”

  “当然是多人这种没羞没臊的事!”

  “不,绝对没有,其实我也是很羞耻的。”

  虽然在说这话时,早坂爱依然是平静到有些冷漠的样子,但岩永琴子反倒信了几分,毕竟这个样子很没说服力,但又和之前以及上次见面判若三人,是具有极强伪装能力的表现。

  加上之前圆滑的装傻,她显然是一名具有极高综合素养的职业女仆,应该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所以那不是很没演技的犯错或敷衍,而是一种近乎于自我催眠的伪装,是仅将注意力放在“责任与事情”,忽略掉“多余情感问题”的职业状态,现在的早坂爱,与其说是一个鲜活的人类女生,不如说是一个机械般精准执行工作的女仆。

  机械到岩永琴子充满将其戳破的恶意。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这样提议?”岩永琴子发问道,“这不符合正常心理吧。”

  早坂爱冷静的回答道:“因为看您似乎在为此困扰,又非常在意,就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一下。”

  “不,不是这样。”

  岩永琴子直视着早坂爱的双眼,如同推理,更如同审问一般的说道:“哪怕是没有实权的四宫大小姐的贴身女仆,也必然经过四宫家的严格培训,不至于是个看到麻烦就要帮的烂好人,除此之外,你没理由关心我,更没理由关心到这种夸张的地步。”

  早坂爱的眼神,出现了动摇与闪躲。

  见此,岩永琴子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声音中的审问意味稍减,变为了言之凿凿的叙述。

  “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你的生理与心理需求极为强烈,为此不惜忽略掉一般的道德观,占有欲和羞耻心,哪怕将我卷进来,也要在今天好好的当一次情人——证据是你今天一有时间,便立刻主动联系了荻原先生,没等回复便已经到来,又在被拒绝时显得很消沉。”

  早坂爱的视线彻底躲开了,明显缺乏底气的小声否定道:“没,不是什么强烈的生理需求”

  岩永琴子没搭理这毫无说服力的反驳,继续说道:“另一个可能性是,你在关心荻原先生,在意他的感受,因此在这个青山小姐彻底不在场的时间里,你将自己暂时假定为了荻原先生的女仆,并以完全尽职的态度,去为荻原先生分忧——证据是你现在近乎机械化的女仆状态。”

  这一次,早坂爱连唯唯诺诺的无力反驳都没发出来。

  岩永琴子探出身子,以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方式缓声问道:“为什么会在意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要‘负责’到这种程度,让你寄托了忠诚心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质疑,如同锋利而精准的手术刀一般,直戳到了早坂爱内心的“坏处”,让她猛然抬起头来,忙不迭的回答的:“当然是辉夜大小姐!”

  “呵,是这样吗?”岩永琴子明显不信的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解释你现在的行为?怎么解释你这如同犯人一般的反应?承认吧,你就是想背弃现在的主人,背弃可怜的四宫大小姐,意图跳槽到这里来,抢走青山小姐的位置!”

  早坂爱再一次回避着视线,慌乱的摇头道:“不!我怎么会有那种对不起青山小姐的妄想……”

  其实岩永琴子的推理只有前面两个可能性,到了这里,就纯粹在借着之前的威势去诈早坂爱,满足她想要摧毁面具的恶趣味,同时也看看能不诈出一点新的信息。

  结果早坂爱的反应和回答,让岩永琴子结结实实的懵了一下:“……你管这叫妄想?等等,你还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不,我没有……”早坂爱有些痛苦的捂着额头,也进一步遮住了眼帘,“我没有那样想,我不能对不起青山小姐……”

  “倘若除去对不起青山小姐这个理由呢?”

  “……”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已经是意味分明的回答。

  岩永琴子有些脑瓜子疼。

  “我说,当女仆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并不,很累,其实我早就想离职,感受一下自由的生活,不过给荻原先生当女仆的话……工作不多,没什么规矩,并不怎么耽误自由,还能……”

  还能天天见到,理所当然的生活在一起。

  这样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早坂爱没有说出来,但岩永琴子隐约猜得到,毕竟早坂爱不是经济压力大的人,既然不是冲着优渥的工作条件来,就只能是冲着人来。

  于是她的脑瓜子变得更疼了。

  “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痴女属性吧。”

  “才没有……”

  “你还没给这家当女仆呢!就能为楼上那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说你不是?”

  “我……”

  早坂爱摸了摸脸,确认自己没露出什么能称为“痴”的不雅神情,但依然找不到话语反驳。

  今天的目的性确实强了一点,导致失去了退路,既然对方想揪着这点不放,确实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但自己本来就不要退路了来着?

  想到这点,早坂爱心中释然,一扭脸说道:“那就是吧。”

  岩永琴子挺震撼的。

  她确实如愿毁掉了那张“尽职尽责”的女仆面具,却没想到面具的下面,是一张已经放弃治疗的痴女嘴脸。

  不是那种只会蹲在墙边流口水的痴女,而是保持着美丽优雅的仪态,以一种理性而又疯狂程度的尽心考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痴女。

  为了确认这个新情敌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岩永琴子刨根问底的询问道:“你到底能为楼上那个男人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早坂爱并未想过,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荻原先生也不会提出什么为难人的要求吧……”

  “那我举个例子,比如那种带有疼痛刺激的。”

  “……”

  早坂爱又一次在沉默中扭开了脸。

  虽说还没试过,平日也会怕疼,但在情绪极端化和发泄内心压抑的时候,她血统中那四分之一的狩猎民族血性就会觉醒,从而让她变得不畏疼痛,甚至怀有一定程度的渴求。

  比如当初最为疯狂的那一夜,就是源自于她的要求。

  而就算是普通的周六夜晚,因为将那视为某种减压发泄的缘故,早坂爱其实也是一个什么都能享受的状态。

  再加上同样重要的感情问题,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做法,她对此的接受度就很高。

  于是在岩永琴子的询问中,早坂爱对自己多出了更深的了解。

  至于岩永小姐,当然是傻了的。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已知属性。

  一个身材性感,长相柔媚,具有文学方面的气质修养和幽默感,还戳到了男人性癖的猫娘。

  一个忠心耿耿,温柔贴心,充满“放心不下”这种程度的责任感,极度适合居家生活的女仆。

  最后是一个予求予取的抖M?

  这么说可能过于简单了点,从这两次接触的细节中,岩永小姐其实已经推理出了更多要素,比如说早坂爱可能因为佣人出身和关系定位的缘故,毫无平等视角的占有欲,而是“自甘堕落”的居于一个完全不对等的位置,进行着片面的付出和索求。

  说简单点,就是根本不在意荻原明有没有别的女人,也压根没有一点“进取心”——但凡她有一点敌意醋意,也干不出今天这种事。

  最后,当时胡诌说荻原明可能会用她发泄人性黑暗面中的肮脏欲望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发没发生,但结果显然是:可以。

  那么总结一下,这是一个明显死心塌地满怀眷恋,以自甘堕落的低身份予求予取的抖M。

  这拿头打?

  如此一回想总结,岩永小姐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自己凭什么从这里面杀出来,让荻原明放弃这片“奇珍异草”,吊死在自己这颗小树上?

  凭身材?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前提在于荻原明是“残缺和娇小”的特殊爱好者,而不是一个自称全控的无耻男人。

  岩永琴子有些无力的趴到了桌子上,原本很有威势的明亮眼睛,就这么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岩永小姐?您突然怎么了。”

  哪怕早坂爱很擅长揣摩他人想法,也不可能想清楚岩永琴子这波从咄咄逼人,到震惊发傻,再到消沉失落的心理历程,只能这样充满不解的问了一句。

  岩永琴子无力的抬了抬手:“没什么,嗯……至少跟你没关系。”

  仅从目标上来说,两人并无针锋相对的冲突,就算有冲突。也是岩永琴子单方面的想将她排外掉。

  但对于“毫无进取心”的早坂爱而言,那种举动又完全是对着空气打拳——连红豆饭大招都miss了,剩下的更是连点风声都听不到。

  于是,在岩永琴子有了一个能名正言顺排外早坂爱的身份之前,她的揪心确实和早坂爱完全无关。

  看到岩永琴子不想说,早坂爱也不好问,只能转移话题般的提议道:“那要上楼吗?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来一次可能会很有效。”

  岩永琴子突然感觉她不对劲。

  面对岩永琴子充满疑问的目光,早坂爱认真的说道:“很减压,也很舒缓心情,效果比泡澡还好,我每周的工作压力,主要都是靠这个舒缓的。”

  岩永琴子沉默了一会,抬头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否定了你有旺盛的生理需求。”

  早坂爱怔了一下,慢慢移开了视线:“我觉得这个算心理需求……”

  岩永琴子歪了下脑袋:“他很好用,对吧。”

  “你怎么……不,不要这样说,很失礼……”

  早坂爱很慌,因为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她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等到后来感情深了,才当做无人知晓的黑历史封存了起来。

  然而岩永琴子那敏锐的洞察力,却再次犹如精准的手术刀一样,直直的戳到了她内心的“坏处”,搞得她重新陷入了罪恶感之中。

  岩永琴子这次没有追加打击,也从之前的低落感中脱离出来了一点,拖着腮帮子发了会呆。

  在早坂爱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双手一拍脸蛋,狠狠的用双手挤着脸,抽风一样的大喊道:“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啊!这一点都不像我嘛!”

  早坂爱被吓了一跳。

  而更把她吓了一跳的是,岩永琴子在那之后拍案而起,以平常到有些轻快的声音说道:“走了。”

  这一动一静的反差,搞得早坂爱以为岩永琴子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快步跟上已经在上楼的岩永琴子,低声问道:“岩永小姐,您还好么?”

  “很好啊,好的不得了。”

  岩永琴子挥了挥手杖,带着一股子认真的执拗劲说道:“畏畏缩缩根本不是我的性格,而且差点忘了,我原本就是在不可能的前提下赌一把,这还怕什么啊。”

  带着这股气势,岩永琴子横冲直撞般的冲进了休闲房间,将有些发愣的荻原明一把按进懒人沙发里,又跨坐在了他的腰上。

  以这好不容易取得的居高临下姿态,她看着荻原明的脸,一字一顿郑重说道:“证明给我看!”

  荻原明人都是懵的:“证明什么?”

  “你很好用。”

  “……啊?”

  荻原明抬起头,看向岩永琴子后面突然双手捂脸的早坂爱,满心迷茫的问道:“你俩聊什么了?”

  早坂爱捂着脸,连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岩永琴子双手抱着荻原明的脸,将他的头强行扳正了回来,继续以郑重的样子说道:“刚才说错了,重来——把你对我的兴趣证明给我看!”

  话音刚落,岩永琴子轻哼了一声。

  这不是在表示不屑,而是荻原明的手已经不太规矩,对于这样的接触,岩永小姐暂时还会觉得痒。

  在明知有其他人在场的羞耻中,她的气势顿时泄了下去,把脸埋进荻原明的脖子处,小声嘀咕道:“为什么你还能这么自然的开始啊……”

  旁边,没法像她一样“躲起来”的早坂爱也显得很不知所措,虽然这是她的提议,但是用来冷静做事的女仆面具刚被岩永琴子拆了,刚刚的气氛也很不对,不论哪一种状态,她都没法快速进入。

  荻原明看了看两人,耸了耸肩:“不然呢,你俩一个比一个僵,我还能和你们一起僵着?早坂,过来。”

  有了荻原明的主动引导,早坂爱总算能从不知所措中脱离出来,脱下外套坐在荻原明身边,在脑子里整理着自己该做的事。

  但在她整理好之前,就已经被有经验的荻原明很负责的照顾了一下,再难保持清醒的思维。

  “荻原先生,我……我只是来协助岩永小姐的。”

  “想什么呢?觉得今天没你事?”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