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荻原先生!”
随着那活力十足的,只是消失了短短几天,却又似乎许久没有听过的喊声,荻原明颇有一种“老子的生活终于回来了”的感慨。
作为一个外卖吃腻了的人,许久不吃之后,吃上几顿姑且会有些怀念,但顿数多了,肯定又会怀念起每天不用苦苦考虑吃啥,就能有换着花样的美味菜式摆在面前的生活。
何况他也有许久没有下过厨,收拾屋子,铲猫砂,隔了许久再做一下……嗯,依然挺让人讨厌的。
面对走进客厅的七海,荻原明张开双臂,很开心的笑着说道:“欢迎回来,七海。”
七海的眼中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愉快,她撒开拉杆箱,快走几步扑进荻原明敞开的怀抱里,轻柔的反手抱着,也像走的时候一样,把脸埋在荻原明胸口有些用力的深吸着气,像是在努力嗅荻原明身上的味道。
荻原明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多动物在一定程度上,是靠味道辨识其他人和动物的,于是从原始一点的角度讲,喜欢味道是一种比喜欢脸和身材更接近本能,也更加深刻的喜欢。
何况家里的猫也经常闻他,会有一种宠物感。
感受着胸口的深呼吸,荻原明打趣的说道:“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有没有偷偷闻我换下来的衣服。”
埋在荻原明怀里的七海瞳孔一缩,嘴里却出现了带有嗔怒意味的声音:“才没有!说起来,荻原先生为什么在客厅啊,还穿的这么整齐,是准备出门吗?”
“是刚出门回来,算算时间你差不多快到了,就在这等着接你了。”
七海笑着问道:“真的不是因为二楼已经太乱了吗?”
“嘿?你这……”
眼看自家小女仆貌似亢奋到找不着北,连主人都敢揶揄,荻原明抬手弹了一下七海的额头,让她发出了小小的痛呼声。
“呜,荻原先生我错了,是我得意忘形了……”
“知道就好,给我上楼检查去,要是不够乱,就去给我写五百字的检讨书。”
“呜哇!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惩罚项目啊!”
在敲打与检讨书的威胁下,七海迅速恢复了理智,眼泪汪汪的从荻原明怀里抬起了头:“不写不行吗?”
来这套?
得意忘形成那样,还真以为可以这么简单的萌混过……混过……过……
好吧,过关了。
荻原明捏了捏她的脸蛋,没好气的说道:“很好,你也变成会装可怜的坏孩子了,是吧。”
七海眨了眨泪汪汪的眼睛:“荻原先生喜欢好孩子还是坏孩子?”
荻原明声音一滞,咧了咧嘴:“你……唉,你随意吧,还能给我口饭吃就行。”
“哪有女仆会不让主人吃饭啦!”
“我觉得你再进化下去是可以的……”
荻原明也搞不清自家小女仆这是刚刚回来过于亢奋,还是回老家期间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亦或是单纯因为久违的回了趟家而高兴,总之从进门开始,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股子横冲直撞的劲,撞的荻原明有点受不住。
这就让他有点难受,明明都是他撞得妹子受不住来着,哪里让妹子撞的受不住过。
毕竟他没开过坦克。
七海又在荻原明怀里吸了口气,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晃晃脑袋醒醒神说道:“不闹啦不闹啦,我去看看家里,今天虽然买了点菜,但是没有提前准备,晚餐可能要简单一些哦。”
她拉着的旅行箱拉杆上系着一个购物袋,显然她在回来的时候,先顺路去了一趟超市。
荻原明很自信的往上一弹手指:“去吧。”
七海将旅行箱拉回自己房间里,脱了外套蹬蹬蹬的上了楼,确认着自己离家几天后家里的改变,毕竟这是她的工作内容。
要说今天的表现,七海虽不至于真的得意忘形,但确实是亢奋过头了点,因为在回老家的几天里,她和严厉的父亲以及满怀担忧的母亲好好说明了目前的女仆工作,还换上美观而不暴露的冬季女仆装,展现着那宛若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巨大进步。
那焕然一新的样子,着实搞得七海父母有些震撼,虽然一时间还是接受不能,但七海也没有急于一时,平缓的用几天的时间慢慢去聊,慢慢去劝,包括拿出带去的各类书籍,让严厉的父亲随意提问,以此证明自己所获的,不仅仅是外在形象上的进步,还有很正经的成长。
看书所学的一些交流艺术,以及从荻原明这学到的有些特殊的坦诚也派上了用场,很大程度的避免了交流的停滞与僵持,在零零散散的说了一些经历,保证自身安全以及荻原明品行的前提下,终于在回家的几天里,让父母暂时接受了下来。
毕竟除了安全问题外,不论是环境待遇,成长速度还是发展前景,七海都显然已经超出普通人的规格,开始迈入向上的层面,又明确不是因为爱慕虚荣一类的缘由,那么作为父母,也不好否定这做梦一样的机会,将女儿从良好的前途中拖下来。
得到了家人的支持,放下了心坎上最后一道负担,又从相遇开始前所未有的和荻原明小别了几日,七海当然亢奋的不得了。
最后的枷锁已经解开,在新的一年里,她可以毫无顾虑的向前了。
如同巡视领地一般,七海在家里三只猫的跟随下转了一圈,最后回去找到在阳台上悠哉抽烟的荻原明,有些抱怨般的说道:“荻原先生,您没必要将家里收拾这么好的,这是我的工作。”
哪怕是天天窝在屋里玩游戏,几天下来也肯定会有些乱的,能有现在的整洁,显然是荻原明收拾了。
门口那几袋分类好了,因为不到相应的垃圾投放日而暂时没扔的垃圾,就是最好的证据。
荻原明耸了耸肩:“太乱未免有些不好看。”
“才不会,哪有主人跟女仆抢工作的。”七海念叨了一句,又转而问道,“岩永小姐的房间有点乱,床铺倒是没动过,她来了一趟没住吗?还是和荻原先生睡在一起了?”
荻原明猛然间有点心虚。
他没打算彻底隐瞒岩永琴子的到来,反倒准备没事的时候提一嘴,问题在于他现在还没有说,之前也自以为收拾的差不多,结果七海这刚刚回来,就发现了很确切的证据,甚至直接猜到了两人同床的份上。
荻原明在收拾的时候,确实把岩永琴子的房间忽略了,而最初的换睡衣或者什么的,岩永琴子也确实回了几次房间。
就很有一种丈夫趁着妻子回娘家时在家偷情,自以为收拾到天衣无缝,结果妻子一回来,就在丈夫忽略的地方发现了异样之处的感觉,哪怕只是有些奇怪,并非什么决定性的因素,也够让人心跳一下的。
这就是长期负责收拾整个屋子的结果,虽然七海不可能把一个被褥的褶皱都记得清清楚楚,但睡没睡过人还是看看就能了解。
也亏得她没恐怖到能记住褶皱的程度,不然荻原明洗完晾干收起的被单,就会成为那个决定性的因素了。
目前来说,荻原明还有的辩驳,神色不变的指了指休闲房间的方向:“嗯,来住了两天,睡被炉了。”
七海微微叹了口气:“我猜就是这样,连洗浴用品都在荻原先生浴室放着,是觉得冷不想下楼吧。”
“是,当时想着用不着,就把楼下暖气关了。”
又是一个荻原明忘掉的地方,虽然和他没打算彻底隐瞒,没有细想有关,但这种忽略之处被一个个揪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七海显得有点发愁,算是责任心再次发作:“抱歉了,我没想到岩永小姐正好这两天会来,给您添麻烦了吗?”
荻原明摆了摆手:“没有,过来跟我一起玩了两天游戏,玩的还挺开心的。”
七海很意外,同时也安心了下来:“嗯?意外的很老实呢,看来这次反而要谢谢她了。”
这反应,让荻原明的罪恶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七海进了浴室,将岩永琴子的洗浴洗漱用品放回楼下房间,姑且结束了回家的收拾,但她并没有停下来,好好的洗洗手脸换上女仆装,就准备去厨房。
这一回来坐都没坐下的样子,看得荻原明都嫌累,招了招手道:“这是你最后一天寒假,又刚从老家跑回来,今天就别忙了,好好休息休息。”
“没关系啦,荻原先生又吃了几天外卖,胃口应该差不多了吧。”七海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说道,“那今天简单一点,鸡排饭可以吗,饭后我会好好休息的。”
荻原明确实有一定程度的胃口减退,但不包括七海做的鸡排饭,在食欲和七海口吻中那份轻松之意的驱使下,他同意了。
随着厨房里的动静和慢慢飘出的香气,总感觉最近生活缺了一块的荻原明,终于重新感到圆满。
正好精神方面也挺贤者,正餐甜点都吃的很足,这要搁个正统点的仙侠小说里,就这身心状态,荻原明说不定都能当场顿悟一波。
总的来说,荻原明的生活又回到了平静却不乏味的日常……
……才怪。
看着那只从玄关处挎着包抖着耳朵走进来的猫娘,荻原明的心情特别奇妙。
那俩刚走人,这俩就来了,这说好听点叫换班,说难听点,简直能称一个轮字。
荻原明曾有过这样的思考,一本后宫文里,倘若一个女主爽完就写下一个,前面的一个接一个的神隐,显然会看起来有点渣,有点白。
但倘若个个戏份充足雨露均沾……
那看似享受齐人之福男主角,其实就宛如一个婊里婊气忙碌不停的交际花。
荻原明现在就觉得自己是那朵花。
因为他没有天天找完这个撩那个,倒是少了几分婊气。
可再仔细想想,这种每周固定时间“出勤”一次,其他大多时候都住在一个固定地方等人上门,偶尔一直没人上门的时候,还会主动发个消息找人来的情形……
……好像还不如当个交际花呢。
抖着耳朵的猫娘将挎包放在荻原明身边,半撑半趴在沙发靠背上,以一种审视般的意味看着荻原明的脸:“怎么这个表情,不欢迎我?”
荻原明赶紧摇了摇头:“没,没有,很欢迎。”
诗羽奇怪的看了看他,暂时没有多问,而是先去往厨房,给忙着做饭的七海打个招呼,表示今晚多双餐具,加一份鸡排饭。
之后返回客厅,久违的和荻原明一起坐在沙发上,以一种相当诡异的气氛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荻原明寻思这不是个事,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咳,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诗羽揉弄着跳上沙发的大黑,可能是同为黑猫的缘故,家里的三只猫里一直是大黑和她最为亲近,成为猫娘前就是这样,而在变成猫娘后,大黑对她的关注有增无减,尤其在她泡澡的时候,大黑总会蹲在门口,发出一些焦急的叫唤声。
从那个叫声里,诗羽隐约觉得大黑是在操心自己,怕自己淹死,有些时候似乎还骂骂咧咧的。
她一边揉着大黑,一边回话道:“我的开学时间是后天,想着愉快的假期就要结束了,又要回到不太舒服的课桌上睡觉,就觉得有必要来抱抱猫,抚慰一下即将疲惫的心灵,顺便也尽一点被新年耽误的情人义务。”
哦,被顺便了。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的她来的目的里果然有情人义务,倘若她再扔几张票子,荻原明刚才脑补的那些戏,就能成真了。
荻原明幽幽的吐了口气。
论起逻辑思维与推理,诗羽没有被妖怪们尊为智慧之神的岩永琴子那么强大,但也算是此中好手,而在此之外,她那被称为“女人不讲理的直觉”的感性,则是强的可怕。
只是荻原明这一声连叹息都不算的吐气,她的眼中立刻充满了怀疑,又在很快的时间里变为恍然。
“我知道了,原来这个新年,荻原先生并没像我想象中那样憋成一只禽兽,反倒沉浸在风花雪月,愉快的掏空了身体,对吧。”
嗯……
所以说,诗羽这个很女人的存在,真的很不讲道理。
虽然那天因为时间问题,次数不算多,但是由于男性本能中的“播种”欲望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爆发一回,量确实比以往来的大,让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事的早坂爱也抖的很厉害,很可爱。
更是困扰到找七海借了卫生巾。
其实也不是不能再榨一榨,但在不考虑恢复的短时间内,确实能勉强算句掏空。
好在餐后甜点不占肚子,荻原明也本就以恢复见长,一天下来虽然心情上还贤着,但摆平只猫娘还是够用的。
面对笑的很假的诗羽,荻原明摊了下手,以一种服务方的态度说道:“还好,至少今晚是够用的。”
“不不不,麻烦荻原先生不要误会了什么。”诗羽抱着猫,笑眯眯的说道,“我是来尽义务的,而不是饥渴难耐的来找男人,倘若荻原先生不需要,我当然是乐得轻松。”
在大黑极为不满的呜呜声中,诗羽将大黑抱了起来,又腾出手拎上了包,留下一句“麻烦吃饭时候叫我一声”,便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留下荻原明坐在沙发上,默默思考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叙述还是嘲弄,以及会不给自己整点什么新活,让七海说出那句“又又又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