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X乱了,太X乱了。”
这是岩永小姐睁开眼,对着光线昏暗的天花板发完了呆,终于找回神智后所发出的感慨。
今天,在早坂爱的帮助下,她确实得到了相对上次而言好多了的体验——起码在过程中没有翻白眼,结束后没有立刻昏厥过去。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就……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在因脱力而蜷在被窝休息的时间里,她亲眼看到了让她感觉大概会死的“正常过程”,也由此意识到,荻原明对自己那真的不叫温柔,而叫小心翼翼。
等到再往后一点,到了“绝对会死”的时候,刚刚找到了些许自信的岩永小姐,更是把脑袋埋进被子陷入自闭。
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那透过被子的声音。
被声音穿透的不止是被子,还有岩永小姐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昏过去算了。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到了夜……不,具体持续到什么时候,岩永小姐是不太清楚的。
因为她被荻原明从被窝里拖出来了一次,跟着早坂爱“学习”了点东西,紧接着就又受了苦,而在这次之后,她如愿以偿的眼不见为净了。
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外面很黑,身体很累,嗓子很渴,肚子很饿。
只是睁眼就看到荻原明在身边,而且没了其他碍事的,感觉心情还算不错。
荻原明靠了过来,俯身问道:“要喝点水吗?”
这非常适时而贴心的提议,让岩永琴子点了点头,心情更好了一点。
荻原明抱岩永琴子坐了起来,拿过桌上的水杯,看着她在怀里跟个小动物似的揉着眼睛,小口小口啜着水,越是觉得可爱,就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罪恶感。
岩永琴子警觉的抬起头:“你在想什么?”
荻原明将嘴角那有点变态的笑容压了下去,温声说道:“没什么,现在有胃口吗?”
岩永琴子抱着水杯,摇了摇头:“没有,想吐。”
“怎么回事?”
“可能是肚子里被搅的太厉害了吧。”
“咳……”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荻原明一向是先当真的听,而对于自己绝对没法去了解的事,只要没有很违和的逻辑问题,那就对方说啥就是啥。
比如现在,就是岩永琴子说了算。
荻原明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肚子,感觉有点担心。
岩永琴子润完了嗓子,确定不会呛着了,把剩下半杯水也喝了下去,之后问道:“青山小姐明天就要回来了对吧。”
荻原明接过水杯,“嗯”了一声。
“我还在想她会不会为了给你个惊喜,今天就兴致勃勃的冲回来呢。”
“别说那么吓人的事……”
荻原明可以想象那是多么“爆炸”的一幕,不光早坂爱要自闭,七海要自闭,他搞不好也得自闭。
虽说实际上也没什么,但就像诗羽被七海看到她变成猫娘从二楼往下跳着玩会很尴尬一样,荻原明也习惯在七海面前保持一个比较体面的状态了,体面的久了,再想“坦诚”一下,显然会有不小的心理压力。
所以目前来说,他算是愈发的不想让七海知道什么了。
“总之,红豆饭已经蒸好了,在锅里热着,饿了随时可以吃。”
“饿了。”
“……不是没有胃口吗。”
“开玩笑的,虽然是半开玩笑。”
“到底哪一半是玩笑啊……”
荻原明拍了拍日常调皮的岩永琴子,叹着气说道:“我去盛饭。”
“哦,我还要去一趟卫生间。”
“知道了知道了……”
因为睡了一觉,岩永琴子的表现倒是没像早坂爱那么不堪,但要和日常绷紧神经高强度工作的早坂爱比恢复速度,显然会差上不少,所以直到荻原明抱她去过卫生间,又下楼把饭端上被炉为止,她都一直软趴趴的。
看着面前热腾腾的红豆饭,想着这碗饭所代表的含义,岩永琴子的心绪多少有些杂乱。
“我说,荻原先生。”
“嗯?”
“吃了这碗红豆饭,是不是就算是你的人了啊。”
这个问题,让荻原明皱了下眉头。
他的心里确实会有这样的感觉,毕竟以展开而论,他是在岩永琴子表示“不玩了”的情况下,脑袋发热的把她占有了,还整的惨兮兮的,之后又担起了仪式般的义务,做了这碗红豆饭,心里当然会有一些感触。
而在端到岩永琴子面前,看她准备吃的时候,这种感触显然会达到最大化,又被这样突然挑明,就颇有一种被窥探到内心的感觉。
皱眉之后,荻原明又扯了扯嘴角:“这话不该由你来说吧,不怕‘难看’了?”
所谓的难看,是在事前那会,岩永琴子所几乎失去的矜持。
岩永琴子的眼睛带着些许还没睡醒的迷蒙,却又明亮得动人,低声说道:“反正更难看的样子都有过了,而且现在,确实该由荻原先生来说了。”
在那仿佛等待“审判”的时间里,岩永琴子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红豆饭,小心的尝了一口。
然后挑了下眉头:“意外的能吃嘛。”
荻原明看着她吃下,那种特殊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一些。
他按捺着自己的心绪,很平常的回道:“只是简单的红豆饭而已,只要不是没下过厨房,知道自己先尝尝味道,就不至于做的太糟糕吧。”
“嗯,说的也是。”
岩永琴子同样没有再说什么,专心的吃着饭。
这是今天的晚餐,红豆饭也没限定只能女性自己吃,荻原明的面前也摆了一碗。
不过他暂时吃不下。
岩永琴子也是不太注重虚礼的人,但饭前还是会习惯性的说一句“我开动了”,这连基本的餐前习惯都忽略了的进食,显然是在逃避煎熬。
在安静中等待审判,是一种过于煎熬的事情。
至于中间突然提出的口味话题,也不过是给出了结束上个话题的理由,是一个让荻原明不用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她也不会显得太难看的台阶。
只要荻原明拿起勺子吃饭,就可以相安无事的结束。
如果是个聪明而成熟的男主角,这种时候肯定就装傻充愣的过去了,但可惜的是,荻原明在有些情况上不是那么聪明,在岩永琴子这前后冲动了两次,也不是那么成熟。
荻原明动了下勺子。
随着金属的勺柄与陶瓷的碗边,所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岩永琴子吃饭的动作立刻停了,停了没几秒,一滴眼泪就啪的落在了桌子上。
谁说相安无事缄口无言的过去,就能不难看了呢。
虽然大部分人都很擅长欺骗自己,但也总有些人,至少在有些时候,人是骗不住自己的。
荻原摸着勺子,轻声问道:“这么想要回答吗。”
岩永琴子没有抬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以那闷闷的,含糊的声音说道:“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需要安全感的女孩子啊。”
“你也知道‘不管怎么说’啊……”
不论是之前那只对人充满敌意的猫又,还是后面发了狂的地龙妖怪,在七海到场之前,岩永琴子都是以残缺的身躯独自面对的,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总会让人觉得跟“需要安全感的女孩子”完全不沾边。
而且那毫不气馁到让人觉得厚脸皮的样子,同样是勇气值爆表,甚至以此感染到了荻原明,让荻原明说出了堪称“人生的一大步”的承诺。
真是难得她还有点当女孩子的自觉。
荻原明往嘴里塞了口饭,同样声音有点发闷的说道:“至少在过几年你借完种之前,就这么算吧。”
“哦。”
岩永琴子的反应,有些意外的平淡。
她低着头揉揉眼睛,有些缺乏形象的一口一口往嘴里扒着饭,就这么闷头吃了半碗,突然一放勺子停了下来,用一种几乎喘不上气的声音再次开口道:“荻原先生……”
“嗯?”
“能不能给我倒杯水啊,我快噎死了……”
“你特么……又没人跟你抢!”
荻原明骂骂咧咧的赶紧接了杯水,塞进岩永琴子的手里,看着她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哈——”的一声后仰靠在懒人椅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幸福到宛若劫后余生。
“噗哈,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本来打算您要是不答应,我就噎死在您面前呢。”
“你能不能找个正常点的殉情方式?”
“死在床上?”
“当我没说吧。”
“说真的,如果一定要选个死法的话,我真的更愿意死在床上。”
“闭嘴。”
跟这只金毛萝莉对线,有些时候的心情,也真的不是一个愁字能形容的。
荻原明吃了口饭,虽然算得上软糯香甜,却也莫名其妙的感到噎得慌,拿过岩永琴子剩下的小半杯水灌了下去。
而等放下水杯,便迎上了岩永琴子那小狐狸一般的笑。
哦不,应该是小恶魔一般“天真可爱”的笑。
之前怎么就觉得是只无害的狐狸了呢,把她跟早坂放在一起比,还真是对不住早坂了。
“对了对了,荻原先生,明天要不要给青山小姐举办一个欢迎会啊。”
“不。”
“为什么,不觉得很热闹吗?”
“因为你今天睡了不少时间,晚上估计不会早睡,所以明天,你会很累。”
面对略显迷茫的岩永琴子,荻原明温和的笑了笑:“趁热嘛,你说的。”
岩永琴子的小脸,有点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