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那样狠的惩罚他自己,把两只手都伤成了这样,可却只是罚他下跪。
子书泯唇,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会倒大霉的。心中忐忑到都不敢靠近,可是显然三殿下更怨的人是自己。
其实,身为皇子,他真的已经非常出色了。
仁心,手段,能力,一样不缺。
主子要走的不是帝王路,让他来倾王府,也从没有让他做过不利于三殿下的事,除了在太子妃的事情上。
其实只要三殿下不跟主子做对,这天祈,早晚是他的。
可是,他只怕不会相信主子没有争位之心的吧!
……
独孤永夜回东宫的时候,东方已经现出了一线白。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神情平静,发丝柔顺,连衣裳都不见一丝褶皱。
“抓到人了吗?”杜秋一夜没睡,她在殿中打坐,一感觉到他的气息,即刻睁开眼睛,匆忙下了床。
独孤永夜没应,反而转移话题道:“今儿还有得忙,你怎地不好生歇息?”
“发生这种晦气事,我哪里还睡得着?”杜秋说着,又问:“你追出去,结果怎么样?”
独孤永夜仍然没答,只道:“孤去沐浴。”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杜秋眉一皱,咬着唇瓣,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幽云滚滚。
该是怎样直接说就是,不是赵家的人就没什么好顾虑的。就算是赵家人,他也没必要用这种态度对她吧!
要知道,昨晚差点死掉的,是他们的儿子。
他就没有考虑过她心中的煎熬吗?为什么要避而不谈,难不成还怕她找赵家的人算帐不成?
独孤永夜感观何其敏锐,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身后不对的气息。他忽然转过身去,看清杜秋眼底还来不及收起的阴郁,冷着的脸瞬间变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杜秋抬眼看他,伤痛,失望,愤怒,隐忍……各种负面情绪交织着在她眼底翻滚。独孤永夜几乎以为她下一瞬就要爆发,但最终,她却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淡淡一笑,她说道:“对方为了阻止我赢,耗费了不少精力。我担心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今天你要看护好闹闹。”
对方想收拾的,不止是闹闹。恐怕她也是目标之一,只不过因为她内力已入先天境,能够克制鬼物了。不舒服的时候,内力运转一周,就能够驱散那种难受。
再加上时常在独孤永夜身边,他尚未登基,身上却已经有了真龙气息,普通的秽物脏物都没那个胆子靠近他。因此,虽然这段时间的确有那种东西试图对她下手,但却一直没能成功。
明天是胜负关键,她担心对方会再把主意打到闹闹头上,必须小心防范。
独孤永夜幽幽地望着杜秋与平时一样淡然而笑的脸,瞳孔沁出危险的暗色。他丝竹般的声音低郁,沉闷:“为何不生气?怕你生气了,孤又给你脸色看?”
孤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值你依靠?
杜秋脸上笑容更淡了些,她轻声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有什么理由生气?”
独孤永夜冷冷道:“闹闹差点出事,你真的就能忍住不发作?还是……”你在怀疑什么?觉得若幕后是赵家人,孤就不会准许你去报仇?
“还是什么?怎么不说完?”杜秋仍然笑着,眼里却隐出一丝嘲讽,“你明知道闹闹差点出事,我心里焦急。可是连问了你两遍,你都避而不答。我只要稍微有点不满的表现,你就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其实他也不算疑神疑鬼,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怀疑他想要包庇那十有八九是赵家人的幕后黑手。
可是,她不能完全信任他,是她的错吗?
“你明知道我心中煎熬,却视若不见,还不许我生气,更不许我明明生气却隐而不发。反正你心情不好,看不顺眼的时候,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不是冤枉他,她不怀疑他的感情,可是说到底,他早已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
他习惯任凭心情行事,至于别人的心情,总是被无视。
这不是自私,而是习惯了自我保护的脆弱。
他是个灵魂至上的人,可以用命来爱她,可是他的心却仍然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盔甲,将她挡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怨她不肯依靠他信任他,可是他,又何曾对她坦诚过?
心中晦涩,酸胀到几乎连呼吸都疼痛的感觉,是第一次尝到。杜秋漠着脸侧身,躺回床上,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眼睫微垂,心里第一次生出了退缩之意。
以前总是在电视电影小说里,听人说什么爱情能够伤筋动骨,挖心撕肺,她从来哧之以鼻。
可是现在她渐渐明白,那也许不是夸大。
他们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可是今天仅只是一句争执,她已经感觉到比身体受了再重的伤都难受的心痛。
一直以为,就算将来他们分开,自己也能坦然处之,但现在已经没有那种自信了。
对于男人,她从来就没有非要不可。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的……
她没有说出要离开的话,但那么平静的说出她对他的不喜后,就漠然移开视线。不曾生气,也不再像从前一样明明不高兴还佯装不介意,笑的开怀。
这样的她,令他不由的心慌了起来。
袖中的手指微抖,指间银色的护甲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响声。他忐忑的原地站了一会儿,默默走过去在她身后坐下。
她安静地看着孩子,留给他的,是一个背影。
他小心地支肘侧身躺下,伸手揽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肩头,冷热交织的气息喷在她耳际。
她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回应。
每次犯了错都是这样,以前她能原谅一次两次三次,那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心动。所以可以站在局外人的位置,因为心疼而将他的坏脾气当成是别扭,像母亲一样包容。
可是现在,他的态度却能轻易刺伤她,她再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