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夜不离已经想了很多年,也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此时夜江越问起来,他便明确地点头道:“对!”
“为什么?”夜江越不能理解。
他困难时,他们陪在他身边。现在他要好了,他们却要离开?是脑子坏了吗?
夜不离说道:“因为,娘跟你一起不开心,我想带她走。”
“是这样吗,巧巧?”夜江越视线落到叶巧巧身上,“跟本座一起,你不开心?”
他还记得她各种的温柔与撒娇,好像没有他就活不了的娇弱。她从来不会反驳他,在他最辛苦的时候都没有离开他。他一直以为,她对他是痴心一片的。
可是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却跑来跟他说,她跟他在一起不开心!她当他是什么?拿他当玩意耍吗?
夜江越没有发火,但他生气的时候,哪怕脸色是冷淡的,那锐利的眼神也给了叶巧巧莫以名状的极大压力。
她低着头,不敢回答。
夜不离忙站起来拦到她面前,挡去了夜江越的目光,他说道:“你一直看着我娘做什么?没见到她很怕你吗?这么多年了,你在我娘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本座。在你眼里,我娘不过只是个给你暖床的奴婢而已,在你面前,她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不敢有。你根本就不尊重她,她要怎么才能开心得起来?”
夜江越被他说得心火直冒,他强压着怒意反斥道:“荒谬!由古以来,莫不是以强为尊,夫为妻纲。我还要怎么尊重她?是缺了她吃还是短了她喝的或是没有给她漂亮的衣裳首饰?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而且就算她有不满意,她是没长嘴巴不能说吗?她明明每天笑着,我哪里知道她神叨叨的在想些什么?”
“没短吃喝穿就不算不好吗?那么爹这十几年是觉得自己过的很满意了?”夜不离反问了一句,夜江越顿时气得拍案而起,怒斥道:“孽障,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座说话?”
虽然受伤,但灵气与神识都回来了,夜江越发怒的样子是非常可怕的。夜不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眼里隐现出惧色。
叶巧巧更是吓得腿都要软了,但是她不敢吓得晕过去,就怕夜江越把儿子怎么样了。
忙伸手拉夜不离的手,想把他拉退下去,她涨红着脸强忍惧意对夜江越讪笑道:“夫君,不离没……”
“你刚刚还说我娘不肯跟你说她心里在想什么,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态度,跟要吃人了似了,她敢说吗?但凡你对娘稍微多一点关心,也不会一直没发现她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有多累。而我……”夜不离忽然打断了叶巧巧示弱的话,屏去心中惧意,红着眼睛大声吼了一句,到了后面,声音却突然又弱了。
“一直觉得你是最伟大的父亲,最强大的丈夫。从小,我就将你当成自己最崇拜的人,我以为你是最完美的。可是在南洲,没有你在身边那几年,我才发现原来娘可以笑得那样轻松快乐。也是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孝,竟从未发现娘那么多年强颜欢笑下的心酸苦涩还有惧怕。我也才发现,你这个丈夫,这个男人做得好差劲。”
对方到底是自己儿子,因此夜江越虽然生气,但是面对豁出去般的儿子,他也知道这事不是光吵架就能解决的。
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脸色吓到他们,夜江越语气深长地说道:“不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有这般天真到可笑的想法?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无论是在中洲还是在南洲,女人从来不过是男人的附庸罢了。你自己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上真正有本事的强者,有几个是成天围着女人打转的。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前程为重,若一天到晚去猜这个女人的心思那个女人的情绪,那还哪里有时间修练?”
“可我娘是人。”夜不离说道,“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感情,她也会痛,你可以不在意她,因为这漫长的一辈子,凭你的身份与地位,你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可是,我不能不在意她,因为我只有这一个娘。成功时她是我娘,失败时她是我娘,开心时她是我娘,痛苦时她也是我娘。”
“你出身高贵,天赋非凡,无数的女人前扑后继地等着你挑,所以你觉得你没必要为谁低下您高贵的头颅。你不稀罕我娘,在你眼里,她不过是你无聊寂寞了时调剂生活的一件能够行走的物件罢了。可她是我娘,是十月怀胎生下我的娘。以前是我不孝,我知道错了,我想弥补她。”
“哦,怎么弥补?”儿子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他却并不完全赞同的,只不过他也不乐意去跟他扯那些他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罢了。
夜江越冷笑一声,嘲讽般笑着问道:“不然,本座就用南洲的习俗,八抬大轿娶了她可好?这就是你们要的吧!”
他摆明了,是觉得母子二人在以退为进。想要用离开来要胁他,娶叶巧巧进门。
这话问得叶巧巧脸都黑了,夜不离的脸则是赤红一片。
他其实早知道这个人高傲了几千年,他有他的思想观念,自己这些话就是再有道理,也很难打动他。
而此刻,他也算看清了,他爹的确是没怎么把他们当回事的。
他这些年的日子过的不好,心情也不好,自己倒是不怕跟他硬碰硬,就怕惹怒了他,到时叫他将气撒在他娘身上。
暗中握紧拳头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夜不离似没听出夜江越语气中的不屑与轻视:“不用,我娘怕你,跟她是不是有名份无关。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在娘跟了你那么多年从未让你忧心过的份上,看在我是你儿子的份上,放我们走。以后无论你娶身份多么高贵的妻子,不管你以后会有多少孩子,你都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上门去令你的妻儿脸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