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冠盖京华第226章 我与他生母,有不共戴天之仇

  说到独孤永夜与杜秋的婚期,独孤倾歌随意搁在膝上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抖了下,神情也闪过一丝恍惚。

  眉心紧蹙,皱出几道折痕,他泯唇,没有说话。

  夜月问道:“一直扣着不肯将虫卵给独孤永夜,你可是心软了?”

  独孤倾歌心头微微一震,这几天他一直吃不下也睡不好,看什么都觉得烦躁。一直不知道在烦什么,这会儿被夜月一说,才蓦然醒悟过来,好像的确,是有一点点不忍心了。

  以前,他总是巴不得独孤永夜去死。他甚至想过,若是独孤永夜死了,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但现在独孤永夜的生死就掌控在他手上了,他却忽地有了些犹豫。

  史书上,无论哪个朝代,都有着各种皇子争储手足相残的记录。罗兰国皇帝因为只有一个独生女,人还死了,倒是免了这些戏码。

  但烬国皇室的皇室子弟却也是你争我夺的,只有天祈皇室不一样。

  父皇从十五年前开始就不再纳妃,后宫除了他母后以外,只有六个女人,并相处融洽。至少表面是如此,偶尔互相言语嘲讽几句,互使手段却是父皇明言勒令了不允许的。无论谁,只要胆敢坑害其他人,无论坑的是大是小,查出来都将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因此,他们兄弟姐妹有九个,除去生下来就失踪的大皇兄,其他八人都平安长大。

  然后满了七岁,父皇就让他们选择自己想学的东西。

  每个人学的都不一样,他七岁时母妃已经被扶为了继皇后,他也从庶转正变成了嫡皇子。因此他选的帝王术,四弟不敢跟他争就选了兵法谋略,五弟却是自愿的选了棋琴书画。然后是涟衡,他最小,挑的是吃喝玩乐,说是只要过的开心就好。

  父皇也没有反对,他不允许后宫争斗,也不允许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互斗。

  再加上他的确足够出色,在皇室子弟中,几乎是一枝独秀。

  舒羽敬重他,涟衡崇拜他,宁度虽对他有几分嫉妒,但也从不敢表现出来。

  因此,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坑害过亲生兄弟的。

  再说独孤永夜,虽然他脾气是不好,但只要他们几个不挑衅他,他也是从来不理会他们的。

  就算他们挑衅了他,他惩罚他们手段恶劣,却也从没有真的伤了谁。如此算来,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你死我活,不能共处的仇怨。

  除了皇位与杜秋……

  可这这两样却是他最最想要的江山美人。

  所以,才犹豫不决。

  独孤倾歌的无话可说,给了夜月肯定的答案。黑纱掩盖下,下颌骤然绷紧,指尖狠狠扎入掌心才忍住了失态。

  好一会儿之后,夜月叹息道:“师父筹谋这些,虽是为了叶城的将来,却也有一半是为你。谁知到头来,竟是枉做了恶人。也罢,既然你不忍心,便当师父没有来过。叶城势力不差,能与天祈交好是锦上添花,不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往后,师父自专心探查九洲令的消息,你跟独孤永夜和杜秋之间的恩怨情仇,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独孤倾歌却急忙起身,喊住了她:“师父,徒儿没有不忍,只是妤宁迦若并不适合,徒儿想找个更合适的人。”

  真岚皇贵妃死后,父皇愿意接受的女人,都是长得与她相似的。

  他并不看重对方的家世身份,因此后宫几个女人出身都参差不齐。他母妃四品官员之女出身还算是其中最好的,因此才做了继任皇后。

  舅父能做丞相有一半也是靠了母后的面子,郭家底蕴并不深,跟太后娘家姜世大族比起来,要差了好大一截。

  他能走到今天,多半靠的是自身实力。

  但是,即使他这样努力,都还是比不上独孤永夜。

  倘若少了师父身后的叶城这样强大的后盾支持,他想要跟独孤永夜争夺皇位和女人,基本没有胜算。

  所以,绝不能让师父失望恼了他。

  果然一提到杜秋跟独孤永夜的关系,就什么不忍也没了。呵……夜月暗自一笑,回过头来:“迦若怎么不适合了?为师教养了十年,就是为了将她送进东宫,成为独孤永夜的女人。”

  独孤倾歌说道:“我父皇看似冷酷,其实却极为重情。他每一个孩子都心疼,妤宁迦若太蠢太自以为是,将她那样的人配给独孤永夜,父皇会觉得那是对独孤永夜的玷污,他不会同意的。”

  就算妤宁迦若有解药,他相信父皇也是宁愿带兵攻打烬国强行索要,也不会任她威胁。

  “重情?呵……”夜月冷笑一声,“他若然心疼独孤永夜,会在他身上种下那般邪恶的魔毒?”

  独孤倾歌语结,无话可答。

  夜月又问他:“独孤永夜与杜秋的婚期只有七天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去哪里找到更合适的人来?”

  独孤倾歌仍然没法即刻回答。

  夜月说道:“你知道虫卵的效用,只需给独孤永夜种下去,再让他与妤宁迦若生米煮成熟饭,促使虫卵孵化。其他任何人,便是不愿意也得愿意,除非他们想看到独孤永夜死。”

  独孤永夜根本就不配娶更好的女人,哪怕他娶了后只能再活几年。

  为了今天,她耐着性子耗了十年功夫才教养出来的花孔雀,岂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独孤倾歌神情复杂地望着略有些激动的夜月:“师父跟独孤永夜,是不是有旧仇?”

  他们原本并无交情,师父却愿意收他为徒,莫不就是为了养大他,帮着她与独孤永夜做对?

  “我跟他没有旧仇。”夜月说着,眼里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冷戾与刻毒,“然而,我与他的生母,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知道自己这两天有些冒进了,瞒不住聪明如独孤倾歌,因此就不再掩饰对独孤永夜的仇恨了。

  说出来,也整好让独孤倾歌惦量惦量,她是要让独孤永夜难看的。

  若他一直推辞,就是忤逆她这个师父。不听话的徒弟,那也就别怪她不支持他了。

  她说得这样清楚明白,独孤倾歌也没法再用别的托词了。

  他沉默了翻,却还是说道:“等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