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铮微笑着安抚气愤的独孤宁度道:“四殿下莫气,其实这些都是潘跟秋秋求来的打理机会。潘身体废了,不想让自己的人生也废掉。有事情可做,才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这样挺好的。”
独孤宁度看了他一会儿,才似是无奈地抽回手来,靠着椅背,叹了一口气,道:“每次本王劝你,你总有无数的借口。算了,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本王替你爱惜又有何用?反正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而问道:“对了公子秋连那个妖胎都医得好,他为什么不肯为你治病?”
潘铮落寞地颤了下密长的睫毛,说道:“潘的病多年前已经损毁了根基,治不好的。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不要瞎说!”独孤宁度眼睛一瞪,“你一定会好好的,会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的。”
“借四殿下吉言了。”潘铮浅淡一笑,显然只是把他的话当好话听,根本不对自己的病抱什么希望。
独孤宁度失落道:“你要是走了,这上京又没什么意思了。”
说完了,却不听潘铮回应,回头看他却见他靠着椅背眉目微睑,一副累了不想作声的样子。
独孤宁度忽然说道:“阿潘,你帮本王引见一下公子秋吧!往后本王找你有什么事,也好向他打听你的下落。”
潘铮懒懒地掀起眼皮,侧过脸看他:“她都离京好几天了。”
独孤宁度脸一变,随即半真半假地笑道:“阿潘,你这就不够朋友了啊!咱们认识也有三年了,本王只是想跟你的朋友成为朋友而已。你这么防备着,是不是怕本王对他不利啊?就算本王想,也得有那个本事啊!他可是公子秋。”
潘铮道:“她真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上京城。这儿又不是她的家,事情做完了,当然就要离开了。”
“哦,那还真是不巧了。”独孤宁度笑了下,“行,等下次吧!有机会遇上,可一定要将公子秋引见给本王认识,不准再找什么借口了!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明儿个可能没时间来送你了,你自己一路顺风。”
说完站起来,拍拍潘铮肩膀,转身走了。
出了房门在潘铮看不到的角落,他自袖中抽出一块帕子,狠狠地擦着刚刚被潘铮摸过的手背,满脸厌恶地离去。
房梁后,杜秋眉心微蹙,原来是美男计啊!
啥玩意?他可真好意思。虽然跟普通人比,他那张皮面算不错了,但要比起潘铮,还要差得远了好吧!
杜秋绕进屋里时,潘铮也正用力洗手,一副比独孤宁度还要恶心到不行的样子。
“你干嘛呢?”杜秋抽抽嘴角,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
要说独孤宁度想要四方堂,想要笼络她来讨好潘铮还有理由。但潘铮压根儿就不需要接受他任何威胁,又何必虚与委驼!
潘铮听不到她脚步声,自然不知道她来了,突然听她说话,顿时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绝美的颜顿时又红又白:“你都看到了?”
“那种人不喜欢不理就算了,干嘛要为难自己?”
“特么的以为自己戏演得很好,看老子不恶心死他。”说着,搓手的动作更用力了。
杜秋顿时满脑子挂满了黑线,就他这样还去恶心别人,别先把自己恶心死了。
没听她回答,潘铮回头吊销着媚眼斜她:“你呢?怎么还有空出来看我,不怕被你家那死男人打断腿锁屋里啊?”
杜秋哧哧笑,道:“别说笑了,就算要打,也是我打他呀!”
这话说的是一脸的得意,完全没有反驳他那句‘你家那死男人’。
分明是很随意的回答,话语中也没有暧昧成份,却偏偏让听着的人感觉到了一丝由衷的甜蜜与幸福。
潘铮忽然转回了脸,低头洗手,不作声了。
“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上面标有详细的使用说明。过会儿我也要回去做晚饭,最近堂中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我处理的吗?”杜秋将自己带来的篮子放到桌上。
潘铮笑着,没有回头:“有事我会告诉你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让你来做了。行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有事传信给我。”杜秋交代着,等潘铮应了,才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头,却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离开。手中的湿帕颓然落回盆中,溅起一滩水珠……
当年,在那样已几近绝望的时候,她用那样一种美好的方式出现。
说他没有触动,怎么可能?
只不过,因为当年自己满身狼狈的自卑,因为不敢保证自己的身体能好,所以从不敢表现。
即便是说,也总是调笑一般。她一定以为他对谁都这样吧!
罢了!
原本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花期,静静的开,再悄然凋谢。
终至零落成泥,化为一捧养份……去滋养。
以后,就去滋养吧!
杜秋从四方堂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两点的样子,这时候回去做饭还有点早。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将身后的油纸伞打开,脚步转了个方向,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出门进就决定好了要做的一件事,不方便与人说,所以出门的时候谁也没带。
杜秋撑着伞一个人走过的美景,引来周围超过九成的人注目,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行程。
不多久就出了城,站在城墙外面看着,试图通过当年些许的记忆来寻路。事实证明,她记忆是真的非常不错的,虽然已过去了四年,而且当初还不熟悉环境,但她还是很快就找了当年游过的护城河确切位置。
定好了方位,她眯上眼睛开始渐渐倒退着走。延路有土有树,她还看到了当年自己刚醒来那间破庙,比当初更残破了。
因为要想路,她速度有些慢,等越过一丛丛荆棘和黄土坡在林子里面找着那一汪寒潭时,太阳都已经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