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嘿嘿嘿……”独孤涟衡得意地直笑。
杜秋脸上发烫,却是含笑不语,并不反驳。
“好吧!我住嘴。”云少修认输,“不能跟你们一帮无忧派愉快的聊天了。”
“云叔叔,什么是无忧派?”小诗昂起脑袋好奇地问道。
云少修:“无忧派就是一群以一个大变态为信仰的小变态组建而成的帮派。”
独孤涟衡:“云少修,你滚粗!”
“哈哈哈……”
众人说笑间,走到了最近处暂时没人用的传送阵,小诗自告奋勇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灵石塞进阵眼里面。法阵启动,彩色的能量光芒响起,视线所及之景便有了一瞬间的迷离。
也正是这一瞬的迷离之中,来来往往的人潮里,一道黑色的伟岸身影,突然出现在杜秋的视线里。
杜秋心中猛地一颤,想也不想地抬腿朝着那个方向跑了出去。
其他几个人都没想到她会忽然有此一着,不由吓了一跳,但是这时却已经追之不及了。
杜秋跑到之前看到黑衣人的位置,来回地寻找,却发现来去穿黑衣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是她看到的身影。
难不成,刚才是她眼花了?
他那样的人,便是身处人群中也该是鹤立鸡群,最显眼的那一个。
她没道理会把别人看成他,可是,怎么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呢?
“娘亲,你在找什么?”
“大嫂,发生什么事了?”
“秋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做有多危险?”
“姑姑……”
云少修几人去而复返,匆匆赶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担忧与后怕。
传送阵运行过程,人一旦离开了符纹范围,不是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就是被空间裂缝催化成齑粉。
杜秋刚刚的做法,真的是太危险了。但她自己这会儿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认知,她焦急地问着他们:“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有这么高……就在这里,就是我站的这个地方。穿黑衣,戴了帽子,还蒙着脸……”
她说话向来是简短而犀利,直达中心点的。但这次却说了那么长,还有些语无伦次。因此云少修几个人还需组织了一下思维,才回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他那么高,站在这里,一下子就能看到的啊!”杜秋迫切地再次用手比了比高度。
独孤涟衡双眼大亮地说道:“大嫂,你刚才是不是看到我大哥了?”
大哥喜欢穿黑衣的,他身高就是大嫂比出来的高度。而且,大概这世上除了他,已经没有人能让大嫂这样六神无主了吧!
杜秋用力点头:“他刚才就站在这……”
“你眼花了!我刚才也看了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看到。”云少修不客气地戳她心窝,眼底却满是怜悯与疼惜。
独孤永夜十年后才会回来的,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然而,她若没有眼花真的看到了,但独孤永夜却不肯见她,那肯定是有不能见的理由。
闹闹也道:“娘亲,我们说好的,过三个月就去找爹爹的。”
他也不信他爹回来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不见他们!娘亲是太想他,才产生幻觉了吧!
“我看到了。”忽然,一个脆嫩的声音说道,“姑姑,我有看到你说的黑衣人。”
“真的?”杜秋大喜过望,一下子就将说话的阿致抱了起来,“你看到的人是什么样的,快跟姑姑说说。”
六岁的男孩子,已经懂些男女之别了,突然被漂亮的姑姑抱起来,他小脸都红了。
“他全身都黑黑的,就只能看到眼睛,眼睛是蓝色的!”阿致声音有些羞涩,但却再清淅不过。
“怎么会是蓝色的眼睛?”杜秋勉强笑了下,问阿致,“阿致你看清楚了吗?”
“真的是蓝色的。”阿致怕姑姑觉得自己撒谎,连忙四处找了处,没有找到合适的对比颜色,他说道,“是蓝色,就像是……像是冰雪凝结成的一样,好漂亮!”
杜秋一腔热血被冷水泼了个透心凉,好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夜里,她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帐顶。
这一刻,也不由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直觉了。
阿致还是个孩子,他不会撒谎的。但无忧的眼睛不是蓝色的,所以那个人真的,只是身形有点像他是不是?
难道真的是她想念太过,所以就连感觉都开始自欺欺人了?
眯上眼睛,似从前每一次他在身边时一样,蜷起身子窝进那虚构的怀抱里面:“无忧,我冷,你抱紧我!”
“相公,你好暖!”仿佛那种熟悉的温度就在身边,长睫染泪,她唇角却幸福地弯起……
残酷的自我满足。
一道暗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
幽蓝的夜幕下,那人将整个的自己藏进黑色的斗蓬中。
黑帽覆额,黑纱掩面,仅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瞳,清澈,通透,若冰雪凝成。
脚下未动,身子却瞬移般出现在床前。无声在床沿落坐,他抬手以指腹温柔地拭去昏睡中的女子眼角那一抹湿意。眼见她眼睑处不适地动了动,羽睫上未干的些许湿痕顷刻结成了霜。惊得他连忙收手,再不敢触碰她了。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一夜到天明!
杜秋做了一个梦,梦见独孤永夜坐在他们初遇时的那个寒潭中冲她招手。她欢喜的跳进水中,却发现那潭中的水寒彻心骨,冻得她直打哆嗦,几乎连手脚也施展不开。
但她一点儿也不怕,仍然努力的游啊游啊!那本来不大的水潭,不知道为什么竟忽然变得很大很大,她游了好久都游不到,四肢都要冻僵开始麻木了。可是,她却始终不肯放弃,因为她知道无忧身上是最暖和的,只要她能游到他身边,她就再也不会冷了。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游到他身边,正准备扑进他怀里时,却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了。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杜秋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抬手挡住眼睛,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