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过了几天,到了晏青时从天道众回来的日子。最近修真界太平,魔界忌惮晏青时的存在不敢随意进犯,所以天道众开会也就是变相地天道众成员一块扯扯皮,聚聚会,聊聊自己的见闻,讨论正事的没有几个。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说他们尸位素餐,要知道,天道众成员全是修真界实力站在顶峰的人物,手段有,威名有,随便拎出来一个名号就能把人吓得肝颤。他们虽然表面上这般轻松,实际心里头比猴jīng。
因此晏青时也不会出现什么被公务缠身的情况。
穆书凝小日子滋润得直接就把晏青时归来的日子忘到了后脑勺里去了。
因此,当晏青时寒着脸循着琴音而来推开穆书凝的房门的时候,穆书凝惊了,那小儿哀啼,病囚泣血一般难听的琴音戛然而止。
晏青时:“……”
穆书凝诚惶诚恐,慌忙站起来:“师尊,您今儿怎么就……不是……天道众事情一切可还顺利?”
穆书凝本还想问晏青时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可脑子里一算,可不就正好是今天回来,慌忙改口,挑着晏青时爱听的问。
晏青时整个人簌簌地往外冒寒气,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穆书凝心里没底,晏青时此时无疑是慑人的,穆书凝不敢造次,他只能低着头,眼皮往上翻,偷偷摸摸地看着他这个生起气来能吓死人的师尊。
师徒二人不知僵持了多久,还是晏青时先收敛了一下外放的气场,问道:“你收服写意了?”
穆书凝一愣,刚要说话,可他这反应在心里略有些着急的晏青时看来就是被戳中了心事。
晏青时语气重了几分,抢道:“秦昱行,为师的话你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写意是魔琴,一把能让人走火入魔,以主人心智灵力为养料才能成长起来的琴,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控制它,你就这么嫌你的命长?”
穆书凝一瞬间开始有些不知怎么接着晏青时的话说。晏青时此时一看就是动了肝火,一双眼里寒气顿生,恨不得把穆书凝的脑子给挖出来解恨。
穆书凝扑通一声跪下,道:“师尊息怒,弟子绝对没有不把师尊的话放在心上,弟子刚才只是一时好奇,没忍住,便弹响了它,其他的事弟子谨遵师尊嘱咐,想都没想过。”
刚才发泄一通,晏青时总算冷静下来,他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他打眼一扫,只见穆书凝身周灵力流动流畅,毫无滞涩之感,而且神智清醒,根本不像是被写意控制住心神的样子,这么一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不再那么吓人。
穆书凝见晏青时脸色有所缓和,心知刚才那一劫算是过去了,但同时又觉得晏青时有些反常。
按理来讲如果晏青时回到万剑峰第一耳朵听见的是这么难听的琴音不该直接把自己扔出去的吗?怎么还想起来关心他有没有收服写意。
穆书凝诚恳道:“弟子绝不敢违背师尊命令。”
晏青时的脸色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又缓和了一些,忽然走过去,一手掐在穆书凝的脉搏上,等他真正地确定了穆书凝脉象正常之后才松开手,说道:“跟我来。”
穆书凝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跟着晏青时往外走。刚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感觉到晏青时的手在搭上他的脉搏之上时有些微微地颤,就像是发生了什么让晏青时害怕的事一样。
想到这,穆书凝自嘲地笑了笑:“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能让自己的师尊害怕。”
穆书凝以为晏青时会带他到书房里,结果晏青时站在院子里不再走了,朝他招手。
穆书凝赶忙走过去,在晏青时对面三四步的地方停住脚。
只见晏青时掏出一把短剑,隔空向他抛过去。
穆书凝倏然抬手去接,等握在了手里,将剑从鞘里拔.出.来,才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短剑很轻很薄,剑刃如水般清亮,借着日光看去,剑身反she出一抹浅淡的赤色来。穆书凝粗略地打量一下,心中惊奇,天阶下品法器。
穆书凝抬头,发现晏青时一直在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师尊,这是?”
“澜沧宫宫主一件闲置着无用的防身之物,”晏青时眼皮都不抬一下,“闲着也是闲着,想到你一直没有件趁手的武器,为师便讨来了给你。”
哪里是讨来的,这明明是晏青时在天道众耗了整整五个长夜锻造炼制出来的。白天他要组织会议,晚上要打磨这把剑,虽然修真者辟谷之后可以不眠不休,可连续五天连轴转jīng神也是疲惫的。
穆书凝没有多想,将短剑握在手里挥了挥,感觉相当趁手。
晏青时道:“把灵力注入到短剑之中。”
穆书凝照做,就当他的灵力注入到短剑之中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一股相当温柔的力量包裹,引导着他这一小缕灵力在短剑之中流窜,好像这把剑已经等待许久,就等着穆书凝这个它早已认定的主人来带走它。
瞬间,莹润的赤红色光芒包裹住整个剑身,短剑像变戏法似的,整个忽然就长了起来,变得足足有一把正常的长剑大小,微风飒飒,削铁如泥。
穆书凝心中惊奇,待他把灵力抽出之时,短剑的光泽也变得暗淡,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穆书凝疑惑:“这怎么……?”他想问的是,澜沧宫宫主的武器怎么会这么毫无防备地接受他的灵力,而且几乎就在他灵力进入的一瞬间就认了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么问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
晏青时察觉到了他的疑问,道:“这把武器本就是这样,性子温,不会对外来的力量排斥,宫主有缚水绫在身,自然不会再收服这把短剑,你给它起个名字便是。”
穆书凝想了想,便道:“驰来北马多骄气,歌到南风尽死声,驰歌。”
此时的穆书凝,心中疏狂放làng,重生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将诸事都掌握在手,只要给他时间,他便无人能敌。上一世他遭欺压,这一世他便要重来一次,让这天下无人再敢欺他rǔ他。因此就连给自己的佩剑命名,都带上了些高傲自负的意思。
以至日后他回忆起这一幕来,只恨不得将这目中无人的自己塞回到他那已经凉透了的躯壳里。
话音一落,晏青时的眼神尽然全落到了穆书凝身上,良久才道:“只希望你莫要让它辜负了这个名字。”
“弟子定不会让这个名字在此受rǔ。”
晏青时抬手,直接开了天演幻境,沉声道:“《炽火诀》第六式,让为师看看。”
穆书凝霎时将灵力灌入驰歌之中,整个人顿时如出鞘宝剑一般,锋芒难掩。
晏青时看着穆书凝的状态,眉头轻皱。
驰歌一接触到灵力,霎时bào起,剑光熠熠,剑刃轻薄透亮,丝毫不让人怀疑它的威力。
《炽火诀》一共九式,越往后便越难习得,自然威力也越来越大,上一世穆书凝也不过才学到第七式而已,第八式还未来得及突破,就被赶出了静穹山。
第六式的威力已经相当大了,熊熊烈焰裹着已经变成了赤色的剑身,呼啸咆哮着朝晏青时袭去。
穆书凝没有用全力,也没有用全力的必要,晏青时是他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的高峰。
这次比试之后,晏青时淡淡拿眼扫了穆书凝一下,一句点评都没说,只让他明天再来。
穆书凝点头称是。
接连几日,穆书凝都准时去晏青时那里,晏青时每次都是与他比试,穆书凝也不推脱,拔剑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变了,也如出鞘一样,锋芒毕露。
这天,晏青时眉头紧锁,终于喊了停。
穆书凝眼里隐隐约约有丝红芒,但在晏青时喊停之后倏然消失。
晏青时道:“秦昱行,你可知我们修行之人,修的是什么?”
穆书凝从小就被灌输修行为修心的思想,听得多了,耳朵就腻烦了,这么被晏青时突兀一问,心里烦躁,表面上毕恭毕敬答道:“是为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