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比起她们,自己更像是无情的刀俎。
她继续虚张声势地冷下脸,不耐烦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对面一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在眼神交流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走前一步:“你和秦榛什么关系?”
“啊?”除了同学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同班同学啊。”
那人明显不信:“我们观察了很久,秦榛明显和你走得很近。”
路满灵光乍现,瞬间清楚了她们此次前来围堵的目的:“不是,我说,你们来堵我是因为我和秦榛走得近?桥豆麻袋,你们可能看错了,我跟秦榛关系很差的,不熟的同班同学那种。”
“我中午看见了,秦榛给你送了一袋子东西……”
路满心里咯噔一下,后怕地想:不会连后来打架也看到了吧。
只听到那人接着说:“虽然我没看到后续就被叫走了,但我很确定就是你脚边那袋东西。”
路满:“……”很好,担心啥就解释啥。
她俯腰提起布袋,边庆幸自己早早把海报藏了起来,边分开布袋的口子给他们看:“你们是想看里面的东西吗?不过是秦榛代言的饮料而已,他怕销量太差,非要我在班里推销。你们既然有闲工夫围堵我,不如多给他做点数据。当然学生党还是合理追星,量力而行。”
“我们对这个没兴趣,我们就想……”
路满点头表示自己都懂:“所以你们想向我打听秦榛的信息?”
她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你们想知道什么?秦榛的家庭住址?手机号码?”
“说实话,实在不好意思,你们想知道的这些,我全部都不知道。而且你们知道了有什么用?私生饭还是别当吧,距离产生美。”
围堵A:……
围堵B:……
正当场面陷入眼对眼的沉默时,长廊转角处传来细微的说话声,紧接着又听到一声:“老师再见!”
有人从转角处踏着沉稳的步伐走来,路满不再嘴贫,她摒弃脑子里的一堆花里胡哨的长篇大论,提醒道:“有老师要过来了,你们确定还要这样堵着?”
那一群人再次彼此看了几眼,带头人说了句反正你以后离秦榛远点,这才相互推搡着往反方向离去。
路满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承受着与年龄不符的对手。
“你没事吧?”
听到问话,路满侧首才发现由远至近的谢邯秋。她思忖着前因后果,明白了刚才许是谢邯秋帮自己解的围。
她一下子有些拘谨:“谢谢啊。”
谢邯秋摇摇头:“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啊?”
“中午的时候,我回去捡钱包看到……你和秦榛……”
“哦……”路满拿出一罐饮料,递到谢邯秋眼前,“要吗?”
谢邯秋从路满手里接过,又轻声道了次谢。
他这般客气,搞得路满更加不好意思。自从上次从杀马特嘴里知道谢邯秋和自己的关系后,路满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邯秋。
她当初确实没有怂恿别人去找谢邯秋麻烦,可在得知杀马特他们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而去谢邯秋学校散布流言、敲诈欺凌时,自己选择的却是冷眼旁观。
冷眼旁观者纵容了欺凌,于情于理,谢邯秋如今的遭遇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校园里的路灯亮堂了阒暗的夜色,路满与谢邯秋并肩走着,无形的束缚却如影相随地笼罩着她,路满想开口道歉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直到即将走到宿舍区,那句对不起终于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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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元旦前,一场源自Z洲的传染病引起世界卫生组织高度重视,学校的广播站也天天在播放预防处理。
可再可怕的传染病,也比不过元旦放假带来的喜悦被学习压榨了好几个月的学生终于获得了短暂的解放。放学时,一个个拖着行李箱,跑得飞快,那模样活生生像是在牢里被关了好几年。
早在放假前一个星期,很多学生就默默期待,规划好假期计划。譬如路满。
然后再好的计划也不及元旦当晚看到秦榛来电的时来的实际。
“小满同志,看窗外。”
路满心里冷笑,呵,老把戏。
她慢吞吞地打开窗户探出头,果不其然看到站在自己家楼下的秦榛。
秦榛穿着藏青色的羽绒服,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扬起朝着路满招呼。
凛风呼啸,苍穹中没有一朵云,皎洁的月光照在光秃秃的枝桠铺出参差不齐的皓影,甚至连路灯都散发出冷晕的光。
路满感觉自己被han风刮了好几个巴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你不冷吗?要不要进来坐坐?”
秦榛呼出的气化成无形的白雾,他跺跺脚,坚持死鸭子嘴硬:“不冷阿,一身正气加持。”
路满作势关窗,冷漠道:“那您继续加持着吧,我要睡了。”
“这么早睡什么睡呀,不是说好了要去广场看烟火的吗?”
路满脑子里想了一番,确定了绝没有答应此事:“没印象,别想坑我。每年都有的烟火,过去看的还少吗?”
秦榛扬起嘴角,笑弯了眼:“可是我们过去都没一起看过阿,跟别人看和跟我看能一样的感觉吗?”
路满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揣进兜里取暖:“你还真别说,跟你看烟火我还得操着老妈的心,防止你碰着磕着。”
秦榛敛眸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黑色口罩,慢吞吞带上,只见上方印着的格外醒目的几个白色大字‘全幼儿园最可爱’。
许久,他才瓮声瓮气地回答:“我妈可没你关心我。”
秦榛又问:“这位操着老妈子心的路女士愿意陪我看烟火吗?”
“……”不是很愿意。
满天的星辰伴着皓月高擎,广场上人影幢幢,摩肩擦踵。马路对面的高楼灯火通明,照得江面波光粼粼。湖边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小草,风吹过时带去冬夜里生的气息。
烟火待放时,人群开始慢慢耸动,秦榛没站稳,被往前挤了好几步。可秦榛只是一个劲盯着对岸的岛屿,毫不在乎。
路满呼出一口气,心里不禁感叹:我就知道。
“小心点。”她握住秦榛的手腕,声音淡淡,可听在秦榛耳里却如三月拂过的春风细雨。
熟悉的温度在他们相握的掌心传递,像是荒凉的沙漠里绽放出一朵朵如云似海的罂粟花。
秦榛的心跳被撩拨得杂乱无章,微弱火种点燃了心底深处的篝火,藤蔓在紧封的大门后疯狂地抽生。
秦榛想自己可真喜欢她。
喜欢她的包容,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淡然。
喜欢她穿着白色校服走过窗前,遮住强烈的旭日,在书本上留下了一道转眼即逝的影子。
他想起那天在剧组那个的午后,刷微博时无意看到的梵高说的一句话。
梵高说:每个人心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