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是武官的女儿,从小她就喜欢刀枪剑戟、斧钺刀叉,并不喜欢女红刺绣、诗词歌赋。
每天她都要从她娘的院子里等着她爹带她出去玩。
爹会带着她来到校场,然后开始训练士兵。
各种队形变换,男人们发出中气十足的喊声,兵器碰撞,传来一阵阵铿锵的音调,她觉得就好像是一曲曲的仙乐。
但是轮到诗词课女红课的时候,她觉得师傅好像是在唱一曲催眠曲,书本上的字一个个的就开始转啊转啊,她头就开始晕。
而女红课那手帕上的鸭子就好像是在嘲笑她,绣还没绣上两针,就已经把自己的手指头戳了个遍。
就像是每个父母都会为孩子争吵。她娘老是埋怨她爹,老是带她去校场玩,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尽喜欢些男人的东西。
她爹只会说着知错了,憨厚地赔笑。
然后她娘就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被她爹拥入怀中。
而她,作为两人的孩子,只能默默地吃着狗粮,腻味地站在一旁。
要她说,其实喜欢斧钺刀叉没什么呀。因为她不就是一个武官家的女儿吗?喜欢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她娘总是看着她摇头叹气,惆怅她怎么嫁得出去。
为什么要嫁出去,她也可以招亲找个赘婿的不是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每次她娘带她去参加宴席。那些同龄的女孩子总是默默地走开,不带她一起玩。
她们总在私底下嘲笑她,武人家的女儿,粗鄙不堪。
嗯,怎么能不算粗鄙不堪呢?
她又不通文墨,不喜女红,唯爱儿郎们的舞枪弄剑。
她喜欢儿郎们的自由自在,能够大口吃肉,大声说话,能够到处跑,自由地走动。
而她娘,却总是说你是女生,你要温柔,你不可以太粗暴,女孩子哪儿能那么走路呢?
可是,谁又规定了女孩子一定要怎么样呢?
一起的官家小姐,总是话里话外挤兑着人。
她们说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个姨娘,那个家里又多了一个侍妾,而像她爹这么傻傻守着她娘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其他小姐妹们只是嫉妒,嫉妒她爹娘的感情,嫉妒她家里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庶弟庶妹。
看看,这就是男人!
看看,这就是女人!
所以她又为什么要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呢?
那天,又是她娘数落着她爹,就不该带着她去校场,教着她习武。
当然,最后又是她吃了一嘴狗粮,百无聊奈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颗桃树顺着墙角伸出了墙外,她三两下爬了上去,找了个最舒服的树杈躺下。
这是她唯二喜欢的事情。
绿茵环绕,遮挡住了她,仰头看见天空的白云。那么蓝的天,随它自由变幻。
树下却传来了一声喊声:“喂,小姑娘!”
她朝着声音处望去。
皎皎少年,飒飒劲装,他指如葱白,拿着一方手帕,带着浅笑:“这是你的手帕?”
瑟兮涧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她莫名地懂了《诗经》上的这句话。
桃花映眼,少年人的浅笑,比桃花更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