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的光影不断变换,周长卓慢慢回神,钳制她的动作温和了下来,却也没松开。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是假,我想你的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嘴角泛起一个苦笑,温辞脸上带着毫无光彩的冷白。
“你以后就好好和卫小姐在一起,至于我,也该回到自己应该的位置上了。”
“温辞,你……”
“其实我今天是不应该来的,最好就是默默离开,不要给自己留那么多难堪。但我的心不允许,它和我说,让我最后见你一面。”
周长卓呆愣着看着面前的人,手终于落了下来,紧紧攥在一起。
“那你的心有没有告诉你,你有多爱我?”
“算不清了。也无所谓,梦总是该醒的。”
“我可以和雪儿说……”
周长卓话刚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女孩静静看着她,破碎的眸色里带着惨淡的味道。
他以为她会哭,但那双水眸没有留下泪来,只有沉寂。
喉结艰难上下挪移,周长卓心里有千言万语,这时候一句也说不上来,干巴巴吐出一句。
“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你说的事我不同意,等过段时间我们再谈。”
温辞长而翘的睫毛微颤,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
“……好。”
周长卓没注意她的表情,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落在那一抹白皙上,有一瞬间的凝滞。
“平时多吃一点,太瘦了。”
“好,我晓得。”
两个人并肩走到了会场外面,周长卓四下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周家的车。
“我等我一下,我给司机打个电话。我喝酒了,没办法送你。”
看她无声点头,周长卓走到一旁,拿出手机。
没两分钟,又黑着脸回来了。
“司机被我妈叫走,宴会结束前回不来。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温辞微微抬起头来,视线不经意落在路边,很快又收了回来。
脸颊因为外面的冷空气变得煞白,哈了口气,她勉强笑了一下。
“我可以的。你回去吧,别让卫小姐等久了,难受。”
嘴角抿起,周长卓有些犹豫,目光却是越过了她,看向了会场的方向。
温辞偏头过去,余光扫到了那抹身影。
是卫婧雪啊。
“去吧,她等着你呢。”
话音刚落,周长卓已经迈开了步伐,走了两步又返回来。
“你等我,不许不经过我允许就离开。”
嘴角微微上扬,温辞没回应。
目送着他的身影和卫婧雪汇合,最后消失,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面容肃静如雪,无悲无喜。
不远处,灰色宾利车里的男人收回视线,将车窗落下。
“上来。”
听到声音,女孩的身子小幅度地颤抖一下,极快地回头,那双晶晶亮的眼睛里在那一瞬间迸发出光芒。
心脏的跳动突然快了起来,噗通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忽略怪异的感觉,周纪川重复了一声。
“上来。”
那个女孩就往他的方向而来,一开始是走,后来慢慢跑了起来。
步伐踉跄凌乱,却带着一股子孤注一掷的感觉。
他盯着她的鞋跟,手上已经打开了车门,绕过去站在车外,目光还是落在她的身上。
那抹白色的身影转眼到了他的眼前,周纪川准备拉车门的时候,她却突然矮了下去,下一秒就要跌在地上。
手臂不由自主向前伸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柔软的身体已经完全落在了他的怀里。
仿佛蝴蝶归落了巢穴。
把她扶起来,周纪川默然地打开车门,看她进去后自己也回了驾驶座。
车里的空调开了有一会儿,温度比起外面来可以说还算适宜。
温辞抬手就要把身上的外套取下来,一双手压在了她的肩头。
“嗯?”
“先穿着。”
“可我不想穿他的衣服,很恶心。”
周纪川眉目疏淡冷漠,就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漂亮又带着距离。
可他一说话,那距离似乎也不是那么远。
“衣服只是避寒的,它的构成并不包括人的喜恶。相比于受寒发烧,穿一件衣服而已,可以忍的。”
微微点头,温辞的小脸隐在衣服里,看起来分外的乖巧。
可下一秒,她就麻利地把周长卓的外套扔了下来,甩到了后座,看也不看一眼。
冲周纪川笑笑,温辞脸上带着一丝任性。
“忍不了,也不想忍。”
说完,她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你冷吗?”
两分钟后,周纪川的外套就被半哄半抢到了温辞的身上。
“抢盗一样。”
“才不是,明明是可爱的妙龄少女。不过,周总既然想要帮我,当然是要帮到底的。一件衣服而已,也不会不舍得吧?”
“都是你有道理。”
车子发动,周纪川神色沉肃下来,问她。
“你来参加这种场合,唱的是什么戏?”
“看那么久,没有看出来吗?是苦情戏哦。”
清清嗓子,她裹着衣服,眼里熠熠生辉。
“一边是识大体懂进退还可以为了他委屈自己的女朋友,一边是可能瞒着自己搞小动作的白云光。不管是哪一个,都很难选吧?”
“或许。”
“嗯?”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温辞眯着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周总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因为自己没有感情经历,所以没办法给我一个参考答案吗?”
一道视线凉凉地扫到她的身上,很快收回来。
“我不需要。”
“哦,明白了,你是工作狂。”
在他第二次看过来之前,温辞已经把这个话题掀了过去,继续自己刚才的话。
“周长卓是一个贪心的人,不管是我还是卫婧雪,他都想要,他也觉得自己要得起。
“可不是谁都愿意一直委屈自己的,我要做的,就是让他看清楚这个事实。”
“如果他不选你,你做的一切,全都没了。温辞,这种可能性,你不可能想不到。”
“是啊,所以我留了后招。”
只作为无依无靠的温辞,那她就没有丝毫的反击能力,只能像金丝雀一样被人关在笼子里,熬到死。
幸运的是,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