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表兄自从上元节拒绝了李玄若后,出乎年令仪预料的是他竟然愈挫愈勇,不仅没被她的一番话劝退,反而变本加厉,这几日年令仪只要一上街就能看见他。
从一开始李玄若只是闷声不响地跟着年令仪,年令仪去哪就跟去哪,到后来有个两个小孩子在街上打闹差点把年令仪撞到,李玄若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才避免年令仪被撞倒。
年令仪纵使不想可他有牵扯,但还是有做人的良心的,便低声道谢。
虽是一句普通的道谢,李玄若只知道离离主动给他说话了,此后激发了体内的某些潜在因子。
他开始抢了青黛青绿的活计,主动凑上去帮些无伤大雅的小忙,譬如提东西、帮年令仪买喜欢的吃食……
年令仪虽然每次都谢绝他的好意,但李玄若仍我行我素,便不好再说什么。
久而久之,年令仪不免有些动容,但一想起自己未来的美好蓝图,心软就烟消云散了。
二月初,春闱在即,这日年老夫人遣婢女告知年令仪,表哥徐谆到了,招呼年令仪到前厅去。
到了前厅,年令仪见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站在院中,大约十六七岁,正在给年老夫人和孟氏拱手行礼,身后跟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侍从,小侍从身上背了个书箱。
少年身着的衣裳料子虽好,但不难看出有些旧了,好在衣裳干净整洁。
家世虽落魄但仍尽力维持着大族往日尊严。
虽然低着头行拱手礼,但姿态标准,脊背挺直,虽入高门但眼神并不乱瞟,毫无谄媚之态。
想来这就是表兄了,看样子果真是个朗朗君子啊!年令仪不免敬佩祖母看人的眼光。
年老夫人见年令仪来了,道:“离离,快过来,这边,这是你表兄,名唤徐谆……快来见见……”
又转身对徐谆道:“阿谆,这就是你大舅家的表妹了。”
年令仪缓步上前,垂首道:“表兄好……”
徐谆见一青衣佳人走来,眉目低垂,风吹过带来一阵暗香,佳人窈窕亭亭玉立,不免惊艳,但眼里只有欣赏却无轻浮之态,行了个平辈礼道:“表妹好…”
随后低下头不敢多看。
年老夫人看着二人羞涩的样子,心想这可不行呐,有心撮合道:“你们二人是第一次见面…离离,之后阿谆就在咱们家准备考试,你是主人家,阿谆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可要尽尽地主之谊……”
年令仪知道祖母是想让她和表兄多接触,乖顺道:“是,祖母。”
徐谆羞赧一笑:“那便麻烦表妹了。”
孟氏见二人有戏,道:“离离啊,就让阿谆住在清虚堂如何?”
年令仪道:“祖母和母亲安排就好。”
孟氏因细细观察徐谆端方守礼,也放心道:“清虚堂就在离离的院子后面,离离就把你表哥带过去,顺便领他熟悉熟悉府里。”
“那表兄就和我来吧。”年令仪看向徐谆,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谆弯腰:“劳烦表妹了,请。”
年令仪领着徐谆逛过大半个年府?()_[(.)]???+?+??()?(),
一一介绍府上的小花园、膳房之类的。
二人边走边谈()?(),
年令仪惊奇的发现()?(),
徐谆虽博学多才但为人低调沉稳()?(),
待人真诚尊重,实乃君子,怪不得上一世不靠家中帮扶,不过弱冠之年就做到苏州通判。
二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后院。
“这便是我的弄玉筑了,表兄有事可以来找我,清虚堂就在后面。”
绕过弄玉筑行至清虚堂,年令仪向徐谆介绍:“清虚堂虽然地方不算大,但胜在雅致精巧,堂里的小书房里有不少藏书,表兄备考之余可以翻翻……”
年令仪因为并不常话间又没注意到院门口的门槛,被绊了一下向前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倒了,火石电光间一只手搀住了年令仪的小臂。
徐谆把年令仪扶稳就马上撒开了手,抱歉道:“是我唐突了表妹,表妹勿怪……”
年令仪觉得有些丢人,脸有些微红,道:“哪里哪里,该是我感谢表兄,若不是表兄我怕是要倒了…”
徐谆的手虽然搀了一把,可搀的却是小臂,扶稳后也是马上放开,实在是进退有度,克己守礼,让人挑不出错。
年令仪对这位表兄又添几分好感。
把徐谆送进清虚堂,小侍从就开始收拾带来的书卷。
看样子表兄要开始温书了,年令仪更觉得他读书刻苦,不好意思继续叨扰就告辞回了自己院子。
年令仪在回去的路上就思索,这表兄看起来很不错,嫁他自己也能接受。
青黛青绿把年令仪和徐谆的举止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这表少爷和姑娘很是般配,可太子殿下还一直缠着姑娘呢……
姑娘虽对太子殿下无意,可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若是非要姑娘能怎办呢?
二人有些忧心。
东宫里,被人想着的太子殿下正在书房里练字,边写边听下属汇报今日年府的动静。
开始时笔走龙蛇,笔下的字迹端正气势充足,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那徐谆被安排到了年姑娘闺房后的院子里……”
李玄若忽而一窒,笔下的字乱了。
“年姑娘进院子的时候不知怎么被绊了一下,那徐谆扶了年姑娘一把,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年姑娘的脸有些红。”
“啪”的一声,李玄若手里上好的白玉龙纹狼毫笔断成了两节,底下汇报的下属一个瑟缩。
这玉质的笔杆都能掰断,殿下这是用了多大的劲啊!
这活真不好干!
察觉到书房里的低气压,下属恨不得把脑袋垂到地下,站在角落里的王公公更是把自己圆润的身子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玄若看着宣纸上糊上了一团墨迹,只觉得心里更烦躁了,把那断成两截的笔一扔,沉声道:“都出去!”
下属和王公公得了令,逃一样地出了书房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
李扬李畅本在书房外等着汇报,见二人连滚带爬地出来,就知道太子殿下心情不
妙,
反正又不是什么紧急要务,
二人并不打算去触霉头。
但心中的八卦之火旺盛,
叫住王公公:“怎么?又是年家姑娘的事?”
“除了年姑娘,
谁有那本事让太子殿下生这闷气啊!”王公公心有余悸,“若是旁人,殿下早就让人…”
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扬八卦:“年姑娘怎么了?”
王公公解释:“这年府来了个表兄,今日搀了年姑娘一把…”
李畅感叹:“啧啧,这表兄表妹的最容易出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了……”
王公公竖了个大拇指:“你怎么知道的?据说年侍郎有意把年姑娘许配给这表兄……”
李畅听了夸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声音有些兴奋:“话本子里就是这么说的。”
李扬敲了下傻弟弟的头,道:“小点声,再大些声音就让殿下听见了。”
经过好一会的讨论,三人得出一致结论:殿下要抱得美人归,难啊!!
……
翌日,年令仪早早地爬起来。
年老夫人昨天晚上就交代了,徐谆初来京城,因为春闱只发卷子,应试的笔墨砚需要自备,年老夫人怕徐谆用不顺手,就嘱咐年令仪带着徐谆上街采买。
当然,更是为了给二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用完了早膳,年令仪就带着徐谆去了朱雀大街,去的是京城最大的文墨铺子——墨安斋。
墨安斋地处京城达官贵人聚集之处,是华家的产业,背靠华皇后和天下文人之师华丞相,财力雄厚,进的货也皆是上品,所以生意很是红火,不少考生皆来此购□□闱的一众东西,盼着能在华丞相面前露个脸,因此铺子里总是人满为患。
幸而年令仪带着徐谆去的时候时辰尚早,铺子刚开门,来的人也不多,可以细细挑选。
徐谆看上了一块端砚、松烟墨和一支做工精湛的湖笔,本来兴致冲冲,但一问价钱,徐谆的脸色就垮了下来,虽然竭力掩饰,但年令仪还是看出来了。
徐谆有些难以启齿:“表妹,我还是换一套吧。”
年令仪不想见表兄为难,安慰道:“无事的,表兄,你若喜欢我就买下送给你,当做预祝你金榜题名……”
铺子里的小二一听这话大概知道了,原来这男人看着光鲜亮丽的,原来只是撑面子…京城里贵人众多,这小姐看通身气度出身名门,这男人怕是攀上这位小姐以后就得以平步青云了…
或许是小二的目光过于□□裸,徐谆只觉得脸上臊的慌,慌忙拒绝:“不用了,表妹…我还是自己买吧。”
年令仪大概看出表兄心里的顾虑,知晓文人最重自尊也就不打算勉强,给了个台阶,指了指其中一套品质普通些的,笑道:“我看这一套也不错,毛笔质地优良,烟台和墨看着也是上品,表兄看这套如何。”
徐谆也知道年令仪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保全自己的自尊,心底一片柔软:“不错,那就请把这一套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