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丽青咬牙切齿地把她昨天到周家后发生的一切告诉程母。
程母听完后却不意外,“没让你睡柴房也是怕你死了，说明他们到底不是心狠的人家，这样,待会儿你把你的被子什么的带走，就算是睡灶房,也有垫有盖的。”
她倒不是心疼闺女，只是想着以后闺女有了好日子,也不会忘记家里。
毕竟她还有四个儿子,以及不知道几个孙子和孙女呢。
“妈,”程丽青想到自己今天坐车时摸到的兜，“给我点钱吧,我以后加倍还给你。”
“家里人多，吃饭的嘴也多,妈哪有私房钱给你，”一提到钱程母就开始推辞了,“再说他们也不会把你饿死的,你放心好了。”
“我身上只有三毛钱了，”程丽青哀求她，“给我几块钱也行，以后我都会还给你们的，加倍还那种。”
“说起这个,”程母轻咳一声，拉住程丽青小声说，“你二嫂家有个妹子，和你差不多大,身高和身形也差不多,你既然不去那个大学,这个录取通知书咱们还不如卖了赚点钱。”
程丽青心头一动，“我再想想，万一开学前我拢住了周爱国的心呢，那我就能继续念书了。”
“你有把握吗？要是没有，这通知书还是卖了比较好。”
程母已经应了程二嫂了，“人家花五百块买呢！”
程丽青心里冷笑，就算卖了五百块，她也一分拿不到。
“我有几成把握，妈，你信我，”程丽青撒娇，到最后程母给了她一块钱，让她以后加上彩礼给自己三百二十块。
程丽青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周家时，周家只有周奶奶和周红英在，其余人都去上班了。
“小橘子，你不要跑出去哦，外面有大坏蛋，会吃了你，”周红英抱着小橘子在院门口说道。
小橘子果然很乖，就算周红英在堂屋门口把它放下，它也只是往堂屋里跑，没有出去半步。
“和我们家有缘分，”周奶奶摸了摸蹲在自己脚边的小橘子，“以后就是我们家的猫了。”
“她回来了，”周红英看着大包小包回来的程丽青低声对周奶奶道。
“回程家拿东西了吧，”周奶奶猜。
“应该是，看那些东西的样子，是被子或者是垫子，现在她拿到柴房放去了，”周红英双手叉腰，来到堂屋门口对着柴房门大喊着，“昨晚又下了一晚上的雪，大嫂，你把院子的积雪铲干净，再把柴劈了，再去挑几桶水回来！”
“好。”
程丽青选择先去挑水，她没有问周红英要钱，因为早上去过，所以只要在哪里买水，一分钱一大桶的水。
有井的那户人家的儿媳妇斜眼看她，“哟，还挺勤快，这次买几桶啊？”
“两桶，”程丽青知道自己皮子还不错，所以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又把自己脸上还没消的红肿处露出来，显自己的弱，“麻烦了。”
这小媳妇却不上当，“自己打水去。”
程丽青便自己去打。
这下了雪，井水上有
不少结冰，虽然一大早就已经破开了，但是现在又结了一层，得用水桶话。
“戴上后合适不？”
“合适，也喜欢得很，直接把头上之前戴的巾帽摘了，换上我给的毛线帽，”
周素兰有些得意。
黄秀莲见此扑哧一笑，“看把你得意的，不过你织帽子的确快。”
周素兰便跟她说技巧，正说着呢，李哥来了。
“以后老五就过来帮你们，顶了那小子的位置，他老娘想回老家待着，所以这边就不来了。”
说的就是原来在供销社干活的小伙子。
“这样啊，”黄秀莲叹了口气，“老人想老家的时候，的确归心似箭，这边耽搁太久也不好，就看他以后有机会回来了。”
“那我可躲懒了，”五哥在一旁嗑瓜子，“这两妹子干活麻利得很，我就是个大闲人。”
李哥闻言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闲就忙起来，只要眼里有活儿，就不可能闲下来，这边的积雪里就能动手铲一下。”
他指着外面的积雪，五哥最怕被他训，闻言赶紧去小屋里拿了铲子，出去铲雪了。
“尽管使唤，他要是不听，就去对面找我，我收拾他！”
李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好嘞，”黄秀莲脆声应着，毫不客气。
周素兰也笑着点头。
不过五哥也是个勤快人，她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
【差点掉进井里，那就是没掉咯，怎么没掉进去呢，可惜。】
小橘子在堂屋门口打了个滚儿，嘿嘿一笑：【虽然没有掉进去，但是也摔了，听那声音疼得很，这会儿还在柴房疼得叫唤呢。】
给客人称瓜子的周素兰：【谁把她送回来的？】
小橘子蹦跶到周奶奶脚边，用小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裤脚，【就是有井那户人家，本来他们知道程丽青是什么性子都不愿意管，但程丽青叫得太厉害了，所以就把人送过来了，你是没瞧见，和送瘟神一样，丢在咱们院门口就跑了。】
周素兰有被它的话逗笑。
而周红英却一脸暴躁，“叫个屁啊！再叫就滚回程家去！烦死人了，挑个水都这么没用，你说你长这么大是干什么用的？咱们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可不就是！”周奶奶叫得比程丽青还要惨，“可不就是！”
程丽青捂住摔惨了的地方不敢再叫了，她的确疼，但也没有一直叫的程度，只是试探一下周奶奶他们而已，但效果并不理想。
所以周红英一喊，她就不叫了。
周素兰回去后被周红英拉着巴拉巴拉一大堆，全是对程丽青的不满，说完以后又笑眯眯地对她道：“元婶子今天和吴婶子过来了，哎哟，带了好些东西呢，我估摸着奶奶会跟爸妈商量好，然后让你们正式见面。”
“那、那也挺好。”
周素兰背着手羞涩道。
周奶奶他们晚上
坐在一起商量后，就让周爱国去对街跟吴婶子传了口信，他们同意相看，吴婶子拉住周爱国，“你回去跟你家里人说，元家的意思是你们这边定日子相看，他们随着来。”()?()
周爱国闻言笑了，“好。”()?()
他回到家时，刚把院门落了闩，转身就见柴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因为在下雪，地上白皑皑的一片，也和光一样能瞧见一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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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爱国忍着厌恶直接大步进了堂屋。()?()
程丽青叹了口气，重新把柴房门关上，坐在那发神。
她想周家人对自己不好，是因为她没有给周家带来好处，只要她有好处，周家就不会这样对她。
但程丽青最有的东西，也就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了。
她不可能卖给程二嫂的妹妹，要卖，也是自己找人卖。
钱也要落在她手里才好。
程丽青等周素兰他们吃好饭后，才去收拾碗筷，然后和昨天晚上一样睡在灶房，今天有点剩菜，她就吃的那个，虽然吃了和没吃一样，但不会饿死就行。
等以后手里有钱了，还怕他们不会对自己好吗？
越想程丽青越觉得是这么个事。
周素兰给周红英送去两斤糖回房后，还特意去灶房看了看，见程丽青老老实实地睡在角落里，这才锁了灶房。
到了相看的日子，周素兰梳了一条辫子，坐在房间里等着。
元家人上门后，周红英就拉着周素兰去给他们端糖水，程丽青被支出去了，她索性去找自己的目标，想把通知书卖给对方。
元溪俨和周素兰面对面坐着，听元妈妈和周妈妈说话。
今天周妈妈和周爸爸都休息，所以在家。
“我家那口子最近忙得家都不回，只有看下次不忙的时候过来了。”
元妈妈有些歉意道。
“没关系，忙点也好，”周奶奶笑。
元溪俨偷摸看周素兰，周素兰发觉后对他浅浅一笑。
元溪俨见此也跟着笑了笑。
周爸爸发现后用手戳了一下周妈妈，周妈妈眨了眨眼，时不时盯着他们看。
没多久，周奶奶就让周素兰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两斤瓜子和两斤红糖回来。
元妈妈让元溪俨跟着去。
也算是让两人接触一下。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院门。
这会儿没下雪，但是四处都是积雪，扫雪的人似乎还没扫过来，所以路并不是很好走，得一步一步来。
“我走前面，你踩我的脚印就行，”元溪俨清了清嗓子往前走先走道。
“好。”
周素兰应着。
但没一会儿周素兰就喊住他，“你慢点走，步子别那么大，我腿没有你的长，有点困难。”
周素兰费力地跨步去踩前面的脚印。
元溪俨回过头见她和小鸭子一样一扭一扭的，虽然可爱，但也知道这样走容易摔，于是便走过去，这次步子跨得比较小，刚好让周素兰不费力地跟着。
“你和我大哥是同学你知
道吗？”
周素兰并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她开始找话说。
“刚开始不知道()?()，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
就知道了?()_[(．)]???+?+??()?()，
”元溪俨对她上了心，当然就开始打听周家的事儿，甚至周爱国和程丽青之间那点事他都知道，“那种无品性的人，就不应该让她进门。”
“如果让她在程家住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大哥离婚呢，”周素兰小声解释，“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倒是好盯着点，她被折腾得受不了时，肯定会走的。”
元溪俨侧头去看她，只看见一张素白的小脸，以及哈出来的热气。
“大哥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元溪俨神情严肃。
周素兰脸一红，“这就叫上大哥了？”
“嗯，”元溪俨点头。
周素兰偏头看他，元溪俨也不闪躲，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递过去，那是厚厚的一叠，还用毛线缠住了，“这是我这些年的家当，给你花。”
有钱有票。
周素兰双手接过，好家伙，这么厚？
“我二十岁再嫁给你好吗？我想在家多待你三年。”
“好。”
元溪俨紧张的心在听到这话后安稳下来，他扬起笑，“其实还有两年，马上就要过年了。”
周素兰把东西放好，对他咧嘴一笑，“下午去看电影吗？”
离他们最近的电影厂坐公交车两站就到了。
“好。”
元溪俨点头。
等他们回有笑的，便知道事成了。
周爸爸心里有点酸，周红英瞧见后掩嘴一笑，凑过去低声问，“爸，我和大宽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舍不得？”
“上官家几步路就到了，”周爸爸叹气，“素兰要是和元家小子成了，以后元家小子调任，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这话倒是真的。
“事儿还没落下呢，你就开始担心了，”周妈妈听见二人的窃窃私语，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你看素兰的样子，”周爸爸示意她看小女儿，“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元妈妈这会儿拉着周素兰不停地说话，从这天开始，元溪俨没事儿就来找周素兰，不是去供销社帮忙，就是她休息的时候接她去看电影，堆雪人等等。
程丽青把通知书卖给以前的一个女同学，比程二嫂妹妹给的那个价还多三百。
一共八百块钱。
程丽青拿着那个钱，心里一时间空落落的。
这个决定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程丽青把钱揣好，转身进了商楼，买了擦脸霜和老人吃的米糊糊的等，花了五块钱回到周家，把东西一一分给周素兰几人。
除了周素兰姐妹，其余人都没要她的东西。
“全部给我吧。”
周红英见周奶奶他们不要，便笑道。
“给你，”周奶奶点头，“和妹妹分。
()?()”
周素兰却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我们要拿去卖。?()???*?*??()?()”
周奶奶吓一跳，但见周红英对自己眨眼睛，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大宽帮忙后，便不担心了，她小声回着，“注意点，别落下把柄。()?()”
周素兰做了个手势表示明白。
周爱国一直避着程丽青，所以到了除夕那天，程丽青也没能和对方说上话。
“大嫂，我们体恤你过年不容易，念家，所以你就回程家过年吧，()?()”
不想过年还看见这个人的周红英跑去跟程丽青道。
除了供销社的周素兰，其余人都休息了。
程丽青：来周家后，她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小橘子晚，干得比牛还多，吃得比鸟都少，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结果过年的时候还要把她撵回家？
“我不念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会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会让你们不高兴的，家里、家里已经没有我的房间了，”程丽青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
周红英却不吃这一套，“那你就更要回去闹了，你在娘家有底气，婆家才会对你好，你这样软，我可看不起你，大哥也看不起。”
程丽青一噎。
这说的是什么话？就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吗？
“反正你现在就赶紧回去，别在这碍眼，我不想看见你，”周红英见她听不懂自己的二话，所以直白道。
程丽青便捂着脸哭，然后把被子抱到柴房放着，不用人说就去铲雪，反正就是不回程家。
周红英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她气呼呼地回到堂屋，“我算是知道赵卫军为什么脸皮这么厚了，这家伙的脸皮更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是一模一样的性子！真是气死人了！”
“理她干什么？还把自己气成这样，”周爱国想起元溪俨跟自己说过的事儿，脸上并没有愁容，“等着吧，她会和我离婚的。”
“有点子了？”
周奶奶双眼一亮。
“靠未来三妹夫搭了条线，”周爱国没有隐瞒家人，“反正让她常出门就行了。”
周爸爸他们也没有再追问。
周红英想了想起身到堂屋门口喊了一声，“大嫂，你去东六街那家国营杂货铺买两条腊肉回来，知道你手里有钱，我就不给你了。”
程丽青为了讨好他们，这些日子时不时就买点东西回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有钱了，但周素兰和周红英都照单全收，还把其他人不要的东西拿去找上官宽卖了，几天周素兰每天给的两斤糖，她们已经分了一笔私房钱了。
程丽青一听让自己买腊肉，那应该是不逼着她回娘家了，所以她很麻利的应了一声，快速出门了。
小橘子偷摸跟了上去，看着在雪地里艰难行走的程丽青，小橘子有些疑惑，【听大哥的意思是，元家那小子安排了人，你说是什么人啊？到底安排了什么啊。】
忙得不可开交的周素兰抽空回着，【你跟着她瞧瞧就知道了。】
小橘子轻哼一声，知道年底供销社忙，所以就没再说
什么，而是一路跟在程丽青的后面。
程丽青一边艰难行走，一边小声咒骂着周家人。
许是骂人骂得太入迷，程丽青摔了一跤，狗吃屎那种。
偏偏路上的行人还挺多，她都听见好几个从自己身旁路过时想要扶起她，程丽青赶紧拔出雪里的手对他们挥了挥，表示不用。
真的好丢人，程丽青的头埋在雪里不想抬起来。
“同志，你没事吧？还醒着吗？()?()”
一道好听的男声在程丽青耳边响起，不等她有反应，那人就着急地把她扶了起来，见她睁着眼，青年脸一红等她站稳后松开手，“我、我以为同志晕过去了，所以想扶你翻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程丽青定定地看着青年，长得真好看的，就是瘦了些，瞧着脸色不是很好。
一阵寒风袭来，青年便背过身咳了好几声，程丽青下意识地问：“你没事吧？()?()”
青年又咳了几下，才转过身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地笑，“我身体一直比较弱，冬天一吹风就忍不住咳，你没事就好。4()4[(．)]⊿4?╬?╬4()?()”
他说完就走了。
程丽青的脑子里却全是对方的脸。
真好看啊，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程丽青的目光随着对方的身影移动，站在一旁房顶上观察的小橘子嘴角一抽，【好家伙，元家那小子使的美男计啊，这对程丽青来说有用吗？】
【要不我把人抓起来打一顿？】
周素兰挑眉。
【……不能随意打杀。】
小橘子继续跟着程丽青走。
程丽青买好东西回去的时候，路过之前自己甩了的地方还在那站了一会儿，小橘子脚步微顿，真有用？
长得好看怎么了？对她吸引力有这么大吗？
元溪俨撑着伞过来的时候，周素兰和黄秀莲忙得和陀螺一样，五哥见他来了也不客气，“兄弟，帮我一起送货呗！”
一大早就来了不少人，订的东西多就需要送货上门，好在都是附近的人，不远。
“好。”
元溪俨把伞收起来给周素兰，周素兰随手往墙脚一放，“路上注意点。”
“好。”
元溪俨微微勾唇，和五哥抱着一个大箱子去送货了。
黄秀莲看了眼表哥的背影，一边给人称花生一边对周素兰道，“啧啧啧，过了明路就是不一样，几乎每天都往这跑，我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他是这个德性呢。”
“他过了十五就要出去了，”周素兰有些舍不得，“所以想多见见面。”
黄秀莲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这回了部队，下一次回来都是夏天了。
等周素兰下班的时候，元溪俨帮着她提着供销社给员工的东西回周家。
因为元妈妈他们让元溪俨在周家过年，所以元溪俨还带了年礼。
加上他和周爱国本什么，一点都没有隐瞒。
“她一回来就魂不守
舍的，你说怎么回事？”()?()
周红英拉着周素兰在灶房一角说悄悄话，今天掌勺的是周爸爸和周妈妈，打下手的是程丽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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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菜，切菜等等，都是程丽青。()?()
但今天程丽青回来后的神情就一直不怎么对，干活儿有时候还发呆。()?()
所以周红英好奇极了。
“应该让她回家的，”上官宽在一旁说。
除了元溪俨在周家过年外，还有上官宽。
“她脸皮厚得很，我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回去，”周红英撇嘴。
周素兰摸了摸下巴，“或许在外面遇见了什么，然后念念不忘。”
上官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卫军，“遇见赵卫军了？”
周红英眉头一皱，“这两人还有接触那也是好事，咱们一抓一个准，到时候她还不离婚，我就不信了！”
“应该不是，”周素兰摇头，听见周奶奶喊自己后，便去了堂屋。
周红英便继续跟上官宽在一起说小话，长胖了许多的小橘子蹭到他们脚边竖着耳朵听。
“我后面又去了一趟赵卫军所在的生产队，跟大哥想的一样，赵卫军带着他孩子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去问了生产队队长，队长说话结结巴巴的，估摸他知道人去了哪里，但是不想告诉我，还反问我，我带着赵卫军回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从我这里套话。”
上官宽叹气，“赵卫军的房子都卖了，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被屎糊了眼，也塞满了脑瓜子，”周红英冷哼一声，又瞪了一眼在那洗咸菜的程丽青。
“没有介绍信，他肯定不能进城，我估摸着是去了别的生产队，后面我又跟人打听了一下，”上官宽点了点头后继续，“只要队长签了字，就能去别的生产队，当然，那个生产队的队长也得签字，两边队长都同意你的申请后才能行。”
“他如果不安定下来，孩子吃什么，喝什么？城里没有口粮，只有在生产队赚工分养孩子，所以他一定还在乡下，就是不知道去了哪个生产队，”周红英看着程丽青开始有了主意，“要不咱们把程丽青打晕，送回她原来待过的生产队去？”
上官宽无语地看着她，“还没到车站就被抓了。”
周红英踢了他一脚。
“嫌我笨？”
“哪有，我最笨。”
这边周素兰和元溪俨陪着周奶奶说话。
周奶奶说自己年轻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二人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说上两句，火炉边上躺着几个橘子，被火熏吃一股清香，元溪俨拿起一个热乎乎的橘子剥开，里面的果肉也有点烫了。
他递给周素兰。
周奶奶不爱吃这个。
周素兰笑眯眯地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吃着。
周奶奶笑看着他们，“小元啊，以后你回了部队，也要常来信，这感情都是维系出来的。”
“我知道的，”元溪俨头。
“我可不一定有时间回你信哟，”周素兰嘻嘻笑。
元溪
俨也笑()?()，
“没关系?[(．)]???&?&??()?()，
我每天都写()?()，
然后攒七天寄一次()?()，
你到时候慢慢看，慢慢回。”
除夕团圆饭的桌上自然没有程丽青。
程丽青是没想到，当着未来两个女婿的面，公婆都不让自己上桌。
吃的也是咸菜。
她闷闷不乐地坐在灶房吃完半碗饭，肚子还是饿的，程丽青觉得过年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于是她听堂屋还在喝酒的时候，便知道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吃好，就溜出去了。
小橘子紧跟其后。
【她出去了，我跟着她看看。】
【好。】
周素兰一边吃鱼一边应着。
除夕夜外面人很少，现在又是鹅毛大雪，供销社的门早就关了。
程丽青站在供销社门口，嘲笑自己傻，小姑子都回家了，供销社肯定也关了，虽然不是同一家供销社，但都是国营店，下班时间是一样的才对。
“咿，是你啊。”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程丽青听见这个好听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有些惊喜地看着把自己穿得和个球似的青年，“是你啊！你也住这附近吗？”
青年点头，“我刚从u省搬过来几天，就住前面那条街，真巧，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啊？”
他看了眼供销社紧闭的门，“来这买东西吗？”
程丽青点头，“可惜关门了，你呢？”
“我刚从朋友家回来，他们觉得我一个人在这边过年独单，非要我一起吃团年饭呢。”
青年还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他朋友送的回礼。
“真好，”程丽青又看了一眼他的脸，还想说点什么，肚子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顿时尴尬得不行，“我、我还没吃晚饭。”
“没事，”青年性子很好的样子，把袋子里的萨其马拿出来递给她，“请你吃。”
漫天大雪，对面容貌出众的青年递东西过来的模样深深地映进了程丽青的脑子里，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好大，好快，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
但青年没有异样的神情告诉她，这个声音只有她自己听见。
“谢谢。”
程丽青接过东西，垂眼小声道，“我、我叫……赵丽丽。”
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住得太近了，一说真名，万一对方知道自己的事儿，就难堪了。
“赵同志你好，我叫郑怀云。”
怀云，这个名字好好听。
程丽青在心里默念。
看着一人傻站着在那吃东西，一个站在对面看着对方，小橘子甩了甩脑袋，【美男计真有用啊。】
【你忘记了？程丽青之所以愿意和赵卫军搭伙过日子，对方的脸就是一个接纳点。】
周素兰把麻花往元溪俨面前放，元溪俨浅笑着看她。
周素兰有些羞涩地抓起一根麻花吃。
“吃啊，”坐在元溪俨身旁的上官宽见此戳了他一下。
元溪俨拿起一根麻花吃着。
上官宽见此也拿了两根，一根给周红英，一根
自己吃。
程丽青回来时?()??？?？??()?()，
他们刚吃好()?()，
听见周红英叫丫鬟似的让自己去收拾碗筷()?()，
程丽青不知道为什么()?()，
感觉非常不耐烦，以往她肯定能忍的。
今天怎么了。
程丽青狠狠掐了自己胳膊内侧一把，结果心里的烦躁更甚了，还不如刚才呢。
“人呢！”
周红英大喊。
周妈妈也喊，“躲懒去了？一天天就知道吃，不知道干活！”
程丽青咬了咬唇出去收碗筷。
本以为桌上还有人，结果全部围着火炉呢，她只能埋头干活了。
“小橘子去哪里了？碗里的东西吃了吗？”
周爱国抱起蹭过来的小橘子。
小橘子发出软乎乎的声音，周爱国看它的小碗，里面吃干净了。
听见周爱国的声音，程丽青回头看了他一眼。
周爱国长得不差，但和郑怀云比起来就差了很多了，对方长相很阴柔，而且性子很好，声音也很好听。
程丽青脑子里全是郑怀云。
好不容易收拾完，程丽青直接铺好被褥躺下了，她有了钱后，就找人搞了个竹床，白天就把竹床放柴房，晚上搬过笑声心里更难受了。
和周爱国不离婚，真的好吗？真的可以打动对方吗？
但离婚后她也不能去上大学了，录取通知书都卖了。
程丽青又翻了个身，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两个小姑子在哪里叽里咕噜的声音。
“开了年我就要去上大学了，家里只剩下奶奶，你说程丽青能照顾好奶奶吗？”
周红英担忧的声音。
“照顾不好也要照顾，不仅要照顾好奶奶，还要给我送饭，我不想中午吃热铁盒饭了，想吃刚出锅的。”
周素兰轻哼一声。
“也是，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不过你说大哥都不和她住一起，根本就不承认她是我们大嫂，她在我们家算什么？”
“佣人呗，老社会的那种佣人，让她干活就干活，一辈子都是佣人，还是不受宠的那种。”
“嘿嘿嘿，你这么说还真像，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就是，我们大哥只想离婚，又不想别的，她就是缠着不放，以后老了，容貌不再，还想离婚的时候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咯。”
“就是、就是。”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程丽青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自己的听的，要是没有遇见郑怀云之前，她肯定不屑一顾，根本就当耳旁风，但是现在……
她脑子里闪过郑怀云的脸，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还要起来倒夜香。
偏偏倒夜香的时候周素兰追了出来，然后在她身后出其不意地踹了她一脚！
周素兰踹了人就跑，程丽青却倒在雪地里，夜香流了一地，那味儿……
程丽青快气疯了！
更让她疯的是，她一抬起头就看见郑怀云一脸震惊地看着倒在夜香里的自己。
程丽青：不活了！
她双眼一红，顿时哭出声。
郑怀云却一脸担心地跑了过着就把桶扶起来，然后又想去扶她。
程丽青狼狈死了，身上一股味儿，“别，我脏兮兮的。”
“洗洗就是了，”郑怀云却不在意，硬是把人扶了起来，“现在街上没什么人，你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程丽青哭着摇头，“我不想这么回去。”
“那、那你要是不介意，就去我家里收拾收拾吧？我马上就要出门，你收拾好把门锁上就行了。”
郑怀云轻声道。
程丽青楞楞地看过去，只看见满脸的担心，半点厌恶和嫌弃之色都没有。
她的心又开始极速跳动了。
“……好，谢谢你。”
“不用跟我客气，走吧，”郑怀云提上桶，先带着她回家，然后又拿铲子出来把这一地狼藉收拾好丢掉，毕竟这是街上，这么脏别人会骂的。
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的程丽青双眼亮晶晶的，这才是好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