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雨……输了!”
雪道之上,商队一行人马重新修缮四辆大车给灵兽套上,整装待发,再起征程,眨眼便消失在了这茫茫风雪之中。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发觉的是,距他们千米之外的孤山之巅,不败剑尊百里御天早已站立雪峰之上,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幕尽入眼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喃喃出声。
百里御雷等四位剑王在其身后站着,面色也是有些阴沉,默不作声。
斜眼瞥了他们一眼,百里御天淡淡道:“身为剑王,实力绝顶,却依旧输了,知道为什么吗?”
脑袋不禁垂得更低,百里御雷四人依旧不发一语,只是满脸地垂眉谦卑之色,等着老祖宗示下。
“太子,你们这些小家伙认为呢?”
不再去看他们,百里御天转而看向最后面的那十个年轻人,幽幽出声。
沉吟少许,太子当即站出,躬身一拜道:“启禀老祖宗,孩儿以为,冷雨剑王此次出手,看似胜却不胜;那天魔山之人为刀俎鱼肉,看似败却又不败。只因冷雨剑王太过依凭蛮力,而不注尔虞我诈,心计较量,才会被对方步步紧逼,试出了深浅。重力而不重智,被对方再次抓到软肋,实为遗憾,也是目前剑王这样的绝世高手的大体通病,太过依靠力量了。却孰不知真正的战场,是复杂多变,不可单一而行的道理!”
“太子此言差矣!”
然而,太子话音刚落,百里御天尚未出声,先前一直沉默不言的百里御雷已是蓦地开口,冷冷喝道:“天地法则,弱肉强食,对于强者没有那么多计较可言。飞鹰捕食,只在一息,猛虎扑兔,奋力一击,皆是一蹴而就,哪有那么多踌躇之所。也只有田鼠觅食,鬼鬼祟祟,麻雀食籽,小心翼翼。三十六计,军法策论,皆是以弱胜强之法,可若对手太强,也只有最后一计,走为上策方能一用。”
“说到底,无论试探也好,心计也罢,皆是弱者行径,对自身实力的不自信。御雨乃是九剑王,天下罕逢敌手,平日自然不会思量太多,难道她还怕被人算计不成?哼哼,也只有像太子这样实力未成之人,方才会有诸多顾虑,哪能体会我们九剑王一览众山小的心魄?而这次她之所以暂落下风,拿一个油嘴滑舌的稚子无奈,还不是……呃……还不是……”
百里御雷斜睨着太子,一脸轻蔑之色,满口教训之言,甚是高傲,但是说到最后,却是蓦地一滞,发觉自己貌似把话说过了,眉头忍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冷汗也在汩汩冒出,双拳不觉紧张地攥了起来,支支吾吾,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而那太子,则是面带微笑,就这么看着他,却也不发一言,任凭他在这儿尴尬地站着,下不来台。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百里御天淡淡出声:“还不是什么啊?你是不是想说,还不是老夫对你们限制太多,方才令御雨掣肘掣尾,难以发挥全力?所以这次御雨输了,怪老夫喽?”
“老祖宗息怒,御雷不是这个意思!”
赶忙躬身一拜,百里御雷骇得瀑布汗直流,颤抖着身子,马上认错。他只是九剑王而已,又怎敢职责自家老祖宗,百里御天呢?
刚刚说出那般自负言论,也实在是说秃鲁嘴了,或者是猪油蒙了心,傻啦吧唧地就将矛头给引到了自家老大的身上,也实在是倒霉催的,后悔莫急。
太子见此,却是不禁轻笑一声,揶揄道:“看来惊雷剑王,还不像自己口中所说那样,一览众山小啊,呵呵呵……”
脸皮忍不住一抽,百里御雷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却是不敢回嘴,只能气鼓鼓地憋了下来,静等老祖宗发落。
“好了,你们都给老夫闭嘴吧!”
不耐烦地一挥手,百里御天遥遥望着卓凡等人远去的方向,幽幽道:“你们两个的答案,都没有说到点子上。什么心机,什么力量,最后归于一点,皆在一个气魄上,或者说是一颗强者之心。没有这颗心,无论是什么心机力量,都无济于事。御雨刚刚那一剑,常人见了早已吓破胆魄,再镇定的人也会心思烦乱,难以自持,但那小子却还能安然反击,反客为主,抓到主动权。没有这个气魄,又则能成事?”
“再说,老夫不让御雨动手,她还真的就不敢动手了啊。哼,真是窝囊废,连老夫权威都不敢挑战,她还如何在修炼的大道上继续前进呢?毕竟,老夫永远在她上面压着,她已无路可走了,今生就此而已……”
身子忍不住一震,众人听到此话,皆是不明所以,百里御雷更是一脸惴惴道:“老祖宗,您是说……御雨不听您的号令,会更好?”
“她若不听,的确会更好,但却会死!”眼中一道寒芒闪烁,百里御天冷冷出声,接着便一踏脚,瞬间凌空飞走了,只留下众人一脸迷茫之色,难以平静。
老祖宗此话何意,既要让众人走出自己的路来,可又不让偏离他的掌控,否则就要了他们的命,这……
众人满脸不解之色,只有太子思量少许,却是无奈苦笑一声,叹道:“天下……果然只能有一个不败剑尊啊……”
说着,也蓦地飞走了,跟上了老祖宗的步伐,只留下其余人等,继续参量这矛盾的言语,久久难以平静……
另一方面,卓凡商队在雪道上继续疾驰,一连三天,毫不停滞,只是不时从窗外向后看去,依旧能时不时看到百里御雨那冷冽的笑容,诡魅的身影,这不禁让所有那些除了卓凡父女二人之外的人们,心下惴惴不安,满是惊恐之色,难以舒缓。
“先生,那女魔头一直在后面跟着,如骨附蛆,真是让人胆寒啊,虽说先生您已料定她不会向您动手,但万一有个变化,谁说的准呢?”
一位护卫看向卓凡,满脸的焦虑,请教道:“不知先生对如此险境,要如何面对呢?”
眼中散发着淡淡的毫芒,卓凡丝毫不以为意,嘴角一直勾勒着平静的微笑:“不碍事,快到了……”
“什么快到了?”
“我们运送物资的第一站,海阳宗快到了!”缓缓从暖炉上拿起一杯茶水,卓凡轻饮几口,幽幽出声。
听到此言,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不明其意!
海阳宗?
难道先生要找海阳宗庇佑?那怎么可能?
海阳宗虽然是北州五宗之一,但也不是中州九剑王一人的对手啊,它又如何庇佑我们?况且,人家听说九剑王出现,关门躲避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庇佑你个商贾呢?
眼中满是不解,众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卓凡,面上充满了狐疑,可卓凡也不说了,只是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看着窗外的雪景,任凭车驾飞驰,在沿途留下清晰的印记。
两个时辰后,一座雪山谷前,四辆大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卓凡和十几名兄弟缓缓走下车驾,一位护卫当即向着那谷口躬身大喝道:“钱家商队到了,请海阳宗各位前辈开门放行,这是我家令牌,请过目!”
说着,那护卫抬手拿出一块腰间牌子,跟送给卓凡那块一模一样,向前一挥,扔了过去。
嗡的一声轻响,令牌在山谷中蓦地融入了空间之内,消失不见,待一刻钟后,才又唰的一下出现,扔了回来。
紧接着,但闻一阵阵空间波动响起,那雪谷中忽的出现一个冰冷的通道,却没有人影现出。
那人见了,也不奇怪,跟卓凡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众人便架着四辆大车,走进了那莫名的领域中。
再然后,又是一道空间波动响起,那个通道缓缓合上,又成了一片雪谷无疑。
唰!
谷外,一道冰冷的倩影闪过,正是百里御雨无疑,狠狠盯着那里,却是冷哼出声:“哼,躲进海阳宗去了,本姑娘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谁先出来,本姑娘就先拿谁开刀,再吓吓你这臭小子,不信你不怕!”
谷内,卓凡他们的车队刚一进入,便听哗啦啦一声,已是瞬间窜出五十多人,皆是融魂高手,蓦地就将他们围了起来,各个气势强盛,充满警惕之色。
为首一人是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有点獐头鼠目,两撇小胡子挂嘴边,却是透着一丝精明。
“各位别担心,例行公事而已,请把各位的腰牌拿出来,我们要检查一下,看各位是否真的是钱家人!”
“呦,这不是曹执事么,我们怎么可能不是钱家人呢,我都已经给贵宗运送了好几次战略物资了啊,嘿嘿嘿……”
这时,一名护卫登时大笑一声,一边掏着腰牌,递给前来检查的海阳宗弟子,一边来到那人身边,嬉笑起来。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曹执事也是微微点头:“嗯,原来是武护卫,老朽的确认识你,来了不少次了。不过最近不太平,还是谨慎点好!”
向旁人打了个眼色,那些人心里明白,一一察探令牌上的灵魂波动和本人的灵魂波动是否一致,以免有人浑水摸鱼。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偏差,而卓凡也拿着一块玉简来到那曹执事身边,躬身道:“曹执事请过目,这是我们此次商队的人数和名号,敬请核对!”
“你是……”
“在下钱凡,是钱家管事!”嘴角划过一道诡笑,卓凡不禁淡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