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心境黎夏缓缓垂下握着手机的手，像是漂浮在海面上一叶孤舟，突然陷入波涛汹涌的暗流，一时找不到方向。
渝城五A级酒店豪华套房内。
落地窗外夜色浓浓，霓虹灯影在月色下争辉，而室内却是一片沉寂。
顾延姿态矜冷地坐在椅子上，金丝眼镜下的眼神阴鸷而又深沉，桌上整齐摆放的文件在此刻变得格外碍眼。
心情烦到透顶，薛源在这时候敲门进来了。
他捧着一叠文件，搁置在桌上，说道：“顾总，这些都是金源那边传过来的，他们让您过目一下，签个字。”
说完，许久不见顾延有动作。
薛源疑惑地抬眼去瞧，才发现自家老板脸色黑得难看，整个人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这个世上能把自家BOSS气成这样的，用脚趾头也知道是谁。
“顾总，您和黎小姐吵架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顾延没答。
薛源清了清嗓子，晒然道：“顾总，和女孩子吵架还是不要较真，她们就爱说气话，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再说了，女孩子是很好哄的，买包买衣服买首饰，只要您礼物够多，就没有哄不好的。”
顾延眸色淡淡，冷不丁道：“薛秘书很懂女人？”
“……”
薛源战战兢兢，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总觉着自家老板这话颇有深意。
“我……其实也不是很懂，”薛源讪笑道，“这些话都是我从网上看来的，不过女孩子嘛，买点礼物哄哄总没错的，对了，老板您让我买的渝城特产我都买好了，您看我还要不要多添置些别的？”
感受到自家老板瘆人的眼神，薛源越说声音越弱，直到最后只剩蚊声大小。
“不必，下去。”
顾延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说话。
“……”
薛源难得见自家老板语气如此生硬，后背暗暗流了一背的冷汗，生怕多留半秒就被炒鱿鱼，转身一溜烟儿就跑了。
等出门跑远后，薛源才总算松了口气。
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后，他也没闲着，赶紧掏出手机给黎夏发消息。
Xy：【黎小姐，你和顾总吵架了吗？】
星河湾别墅主卧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突然微信响了一声，差点没把黎夏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她点开一看是薛源来的消息，蓦地怔了怔，慢吞吞地敲了几个字过去。
Lx：【吵架？】
Lx：【没有呀，薛秘书听谁说的？】
打完字，黎夏整个人就呈“大”字型的倒回沙发，小半个身子露落在沙发外面。
没过多久，微信又响了。
她再看。
Xy：【没有？】
Xy：【你确定吗？】
Xy：【那顾总今晚你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黎夏捏着手机，皱眉。
难不成刚刚的话有不妥的地方？
但那些话都是她想了很久的呀。
黎夏打了几个字过去。
Lx：【有多难看？】
收到消息的薛源也没料想到黎夏会是这反应，一时间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深奥。
但作为国内顶尖大学毕业的尖子生，薛源自不可能轻易认输。
他努力琢磨半天，艰难回复：【顾总他现在就像冬天快要南飞的燕雀，突然没了翅膀，春天冒出头的嫩芽，突然被斩了根……总之很复杂，很难形容。】
黎夏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形容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亏她之前还崇拜薛源是北城大学的高材生。
黎夏懒得动脑筋思考这些话的意思，想到明天要搬一大堆行李，将手机随手丢在茶几上，便进屋早睡养精神。
房间很安静。
顾延靠在办公椅里，敛下长长的睫毛，阖着眼，金丝眼镜摘在桌上，头颈托在椅枕，双手交叠在腹，微微后仰着。
顶上灯光映着他英挺的脸，却在地上落下孤独的影子。
今晚黎夏不提，他都忘了合约这件事。
本来还想着问她要什么礼物，告诉她自己让人买了很多渝城特产。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就想听到黎夏开心的撒娇。
可还没等他提，黎夏那些清醒发言，让他所做所想全沦为了笑话。
起初定下这份合约，只是为了断的时候能利落，没想到两年过去，她才是清醒的那一个。
为了断的干净，连特么房子都可以不要。
而他呢？
他对黎夏越来越在意，甚至起了私心。
想将她留在身边。
一直留在身边。
回望他和黎夏的相处，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主动。
不管是甜言蜜语，还是调情撩拨，她都能恰到好处的讨好他，表现的对他十足迷恋。
可现在……
她的抽身离开，比演员杀青还要干脆。
令他又气又好笑。
一片沉寂中，电话铃声突兀乍响。
顾延接起，就听见陆超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喂，顾延，听说你来渝城了，我也在渝城，还开了一家新酒吧，出来一起玩呗？”
顾延道：“没兴趣。”
陆超道：“什么没兴趣啊，咱们多久没见了，你回国这么久连通电话也不给我打，难得约你出来玩，你还拒绝我。”
“下次，今天有点忙。”
陆超听出他语气不耐烦，瘪瘪嘴道：“行吧，不出来就不出来，就你这闷性子，黎夏得多卑微才忍受得了你。”
“你说什么。”顾延冷下声。
“呃…没什么，我挂了，有缘再见。”
说完，急促挂断电话。
顾延沉着脸，点燃了今晚第一根烟。
陆超那句“卑微”，像魔咒般绕在耳边。
她卑微吗？
从未留意过。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一对情侣在一起两年，那肯定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他们不一样。
两年过去，他对黎夏依旧不了解。
心底有时还为对她的不了解，而感到愧疚，甚至还想着如何弥补。
他快疯了。
一回想起电话里黎夏那些话。
他真的快疯了。
顾延揉了揉发疼眉骨，心像是缺了什么，紧到发慌，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不对劲。
让他有了可能掌握不住的念头。
这时，又一个电话进来，打断思绪。
顾延冷声接起：“喂。”
“……顾总，刚刚我给您的合约您签了吗？那边着急要了。”薛源弱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