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吵架电梯四面都是镜子，无所遁形的尴尬在空气中发酵。
姜鱼低着头，不敢抬眼。
从黎夏下车时脸上不自然的绯红，以及发肿的嘴唇，还有凌乱的头发，是个正常人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黎夏晕乎乎地靠着墙壁，低目微阖，心乱糟糟的，完全陷入自我沉思中。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脱离轨道。
她和顾延现在算什么？
这个问题像个幽深的巨口，稍有不慎，就能让她坠落悬崖。
——
翌日，公关部的人刚上班，就收到了薛源代表BOSS下达的辟谣任务。
公关部负责人当即表示：压力山大！
在他们看来，谢宛谕是顾家想看好的未来顾太太，这个时候辟谣，这个时候辟谣，无疑是在打顾家和谢家的脸。
思忖再三，公关部决定以最委婉低调的方式解决——发微博！
至于ins和Twitter，就算了，港媒标题向来夸张，这件事最好能瞒住顾家谢家是一天是一天。
顾氏的微博向来只发一些公司物料，很少涉及娱乐圈，这次辟谣绯闻也算是开了先例。
辟谣声明一发出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二，第一是昨晚黎夏出席MIC盛典的消息。
点开#顾氏辟谣#的词条。
第一个就是顾氏公关部发的声明，半小时不到，就收获了六万点赞和两万多的评论。
热评第一：【给大家翻译一下，这条声明的意思是说，顾总和谢小姐只是兄妹关系。】
热评第二：【早就猜到了，这两人看着就不是一个level的，不过没想到顾氏会亲自辟谣。】
热评第三：【真的只是兄妹关系吗，我估计是顾总没看上吧。】
热评第四：【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这个号还真是顾氏公关部，为了一个绯闻辟谣，看来顾总是真的极力想撇清和谢小姐的关系。】
【……】
【……】
窗外的灼灼阳光穿过酒店窗纱，洒落在红木色地毯上。
“唔——”
黎夏伸了个懒腰，这觉总算是睡舒坦了。
她伸手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四十二分。
睡了整整十三个小时。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睡这么久，而且还没有人打扰。
按理来说，霍昭早上就应该给她打电话的，但她翻了翻纪录，没有。
这是件稀罕事。
但黎夏没纠结太久，给姜鱼发了个消息，就丢下手机进浴室洗漱。
收拾好出去，姜鱼和霍昭坐在客厅沙发上，瞧着来了有一会儿，餐桌上还摆好了午餐。
黎夏径直走向餐桌，说道：“飞机不是上午的吗，怎么也不叫我起床？”
姜鱼抢答：“改签了，霍姐担心夏姐你身体吃不消，所以让我把时间改到了晚上。”
黎夏在餐桌前落座，闻言抬头瞄了眼霍昭，没吭声。
灭绝师太居然有大发慈悲的时候，难得。
估计又是没憋什么好屁。
“是吗，那剧组那边怎么解释？”黎夏吃着碗里的沙拉，漫不经心道，“温导同意了？”
姜鱼语塞，视线转而看着霍昭。
只见她从容淡定地说：“当然了，温导还是很人性化的，知道你生病特意准了你一天假，明天回去补拍就好。”
说这话时，霍昭的视线一直在黎夏身上打量，默了片刻，欲言又止道：“你……和顾总复合了？”
“咳、咳、咳……”黎夏一口小番茄噎在嗓子里，勉强咽下后道，“开什么玩笑，我跟他复什么合。”
霍昭狐疑道：“没复合昨晚顾总怎么陪你去医院？”
黎夏吃了口生菜，冷不丁道：“他闲的。”
“……噗！”
姜鱼没憋住，扑哧一笑，被霍昭瞪了一眼，立马收敛道：“我去收拾行李。”
说完，一溜烟进了卧室。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霍昭起身朝餐桌走，说道：“上次你还跟我说要和顾总划清界限，这才过了几天啊，又碰一起了。”
黎夏埋头吃着沙拉，没吭声。
霍昭双手撑着餐桌桌沿，道：“你昨晚和顾总在一起说什么了？今天顾氏的辟谣热搜不会是专门为了给你看的吧？”
“什么热搜？”黎夏疑惑地抬头。
霍昭从西服兜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屏幕，放在桌上道：“自己看。”
黎夏拿起手机，就看到#顾氏辟谣#的词条。
点进去，十亿浏览量，几千万的讨论量。
广场上全是带节奏的。
【就知道顾太子看不上谢小姐，谢家是舞蹈世家又怎样，哪比得上顾家的商业帝国。】
【能配得上顾太子的至少得是个精英女强人，再不济也得倾国倾城，谢小姐显然不够格。】
【能做顾太太的，至少也得撑的起大场面，哪怕在名媛堆也不输气场，这个谢小姐一看就小家子气。】
【……】
大致看了一通，黎夏不以为然地放下手机。
网友惯爱见风使舵，但有些话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道理。
能配得上顾太太这个称号的，必定是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再不济也是像谢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而不是她一个小县城出来的穷孩子。
黎夏将恹恹的思绪扫干净，漫不经心道：“拜托霍姐，顾氏辟谣关我什么事，这则声明里没提到我半个字，你哪来的想法觉得这辟谣是给我看的。”
霍昭道：“是不是，你心底清楚，我是没兴趣知道，我只是好奇你们这样藕断丝连的，不觉得累得慌？”
黎夏哐当一声放下刀叉，说道：“我能和他藕断丝连，霍姐在其中出力不少吧，你都不觉得累，我又累什么？”
霍昭很自然的双手抱臂，回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十个亿对赌哪是那么容易的，你要是能和顾总复合，也不至于生着病还要去港城拍戏。现在的女明星，谁不想成名后嫁豪门？”
黎夏深深闭眼，妄图把所有的烦躁压下去，但霍昭的声音却像紧箍咒一般缠着。
她脸色难看极，怕吓到姜鱼，她还是放平和了语气，压低嗓子：“够了霍姐，你总说什么为我好，为我好，你扪心自问当真是为我好？”
“你让我扪心自问？”霍昭冷笑道，“夏夏，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你能走到今天，我难道没出力吗？”
黎夏道：“是，你是出力不少，但若不是顾延，你怕是早就放弃我了。”
霍昭沉默。
这个圈子本来就是残酷的，光是漂亮不够，还要背景。
当初黎夏若没告诉她，她和顾总在一起，那黎夏于她而言，就是个连试镜都拿不到的弃子。
霍昭深吸了口气，目光冷静移开：“行，我是说不过你的，以后你和顾总的事我不掺合。”
去机场的路上，黎夏吃了药犯困，索性靠着椅背打起盹儿来。
一旁姜鱼找了个毛毯给她披上，转头看着坐在最后座的霍昭，小声道：“霍姐，你今天怎么没和夏姐解释呀。”
昨晚上MIC盛典负责人在庆祝晚宴上找黎夏，还是霍昭帮忙应酬的，所以才发火，也没去医院。
霍昭墨镜下的脸布满阴霾，冷道：“解释什么，我才懒得跟她多说。”
姜鱼嘟着嘴道：“可是你们总吵架也不好呀。”
霍昭扶了扶墨镜，默不作声地偏头看向窗外。
无所谓，反正她们之间只是利益吸引罢了。
太过多余的情感不需要。
——
抵达港城已近十点，天色渐晚，维多利亚港的霓虹灯影反而是眼花缭乱。
黎夏吃过药，本想着抽根烟再上床睡觉的，谁知找遍了也没发现烟盒。
回想到刚刚姜鱼临走前，鬼鬼祟祟进卧室的事，估计是怕她抽烟，就偷偷摸摸收走了。
唉……
没烟抽，黎夏只能乖乖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刚躺下，床头柜发出一阵振动。
黎夏伸手拿过手机，是顾延打来的电话。
振动持续了很久，没接通也没挂断。
黎夏屏着呼吸，就这么等到振动在手上消失，才松口气。
——
半个小时前。
北城，顾氏集团。
整栋大楼格外安静，只剩顶层还亮若白昼。
顾延刚结束一场会议，靠坐在皮椅背上，冷峻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疲惫。
薛源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进来，小心翼翼地放下，酝酿了片刻才敢出声：“顾总，刚刚老顾总给您打电话来了。”
顾延长睫微颤了下，道：“他有说什么吗？”
薛源道：“老顾总也没说什么，只让您开完会后给他回个电话。”
顾延嗯声，“知道了，出去吧。”
随着一记关门声，顾延拨通了顾丞国的电话。
铃声消失的那一刻，电话彼端紧跟着就传来顾丞国暴躁的声音：“你这臭小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才给我回电话！”
顾延习以为常，嗓音清冷地说：“十点。”
“少给我答些废话，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干得事，都快把你母亲气出病来了！”
话落，顾丞国重重叹了口气，又道：“好端端的，你突然辟谣和谢家小丫头的关系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谢家被港媒调侃成什么样了？”
顾延淡声道：“父亲错了，辟谣是公关部办的，澄清关于顾氏的虚假新闻，是他们分内之事。”
“少给我睁着眼说瞎话，要是没你的吩咐，他们会辟谣？”
顾延没应。
这话倒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