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祸福难测3
对于刘备，诸葛亮心头沉甸甸的，有了黄忠的支持，刘备的粮草并不成问题，眼下一着错则动全局。以刘备善于隐忍的性格，他甚至能够甘做黄忠的棋子，挥师襄阳。
诸葛亮背着手往复在屋内踱了两圈步子，冷静地思索了片刻，对郝焱道：“你先下去吧，该是会一会这个蔡大将军了。”
暖暖的阳光倾洒在堂前，蔡瑁着一身青衣，腰悬佩剑，正负手在堂中欣赏着墙壁上的字画，摇头晃脑还不时念念有词，赞叹一番。
诸葛亮走入堂中便心中暗笑，这蔡瑁未免有些太过做作了，襄阳的驿馆几乎等同于他家的后院，这里的字画他看过没有十遍只怕也有八遍了，看他表情坐得就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般。诸葛亮整整衣襟，上前拱手笑道：“德桂兄，等久了吧。愚弟起晚了些，恕罪恕罪。”
蔡瑁仿佛是刚察觉到诸葛亮的到来似的，猛然转身，见到是诸葛亮便眼神一亮，抱拳道：“孔明何罪之有？贤弟昨夜受惊，愚兄是特地赶来道歉的。”
“来！快给蔡大人上茶！”诸葛亮冲外面招呼了一声，拉过蔡瑁，分主客在案几前坐好，“你我位列武林榜，原是应不循那文人的习惯，但这年月讲究的是文武双全，看德桂兄一身装扮，好一副风流名士派头！我们就以茶问情，畅谈一番，德桂兄可好？”
“好，就上茶来！”被诸葛亮赞叹一番，蔡瑁得意洋洋，拍手称道。
当两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菊花茶被仆役端上来时，诸葛亮笑道：“自从九年前愚弟发明茶这一饮品后，各地名茶便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说起来这菊花茶也算是青州的一大特产了。”
蔡瑁端起青花瓷盏，吹了两下，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清香余味，久久不绝！”
“说实话，为兄也没有想到黄忠竟会如此嚣张，居然敢在宴会之后就出手行刺荆州贵客，大唐使臣！”蔡瑁突然话锋一转，义愤填膺般的重重锤了一下案几，震得案几上的杯盏跳动了数下。
来了！诸葛亮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的道：“黄忠在二十年前便进入天榜，十八年前便位列五大高手，他若真有杀意，我等又岂能活到今天？他不过就是要给我一个警告而已，只是不知他究竟要警告我什么呢？”
黄忠在昨夜已经明明白白的警告诸葛亮不要染指荆州，想必这话早就传到了蔡瑁耳中。如今诸葛亮在这里装疯卖傻，蔡瑁太阳穴上的血管抽动了两下，强笑道：“孔明在蔡某掌控下的襄阳受袭，蔡某于心不安，在这里向你赔罪了。”说着，蔡瑁从席间站起，向诸葛亮深拜下去。
诸葛亮连忙起身扶助蔡瑁，却发现蔡瑁已是早一步的顺势直起了腰。两人坐定后，蔡瑁探过头来，一副神秘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孔明，你可知你此次前来荆州，为兄为何如此殷勤吗？”
“为何？”诸葛亮一副不解的样子。
蔡瑁眉头紧皱，看是甚为担忧的道：“孔明，若非为兄尽力相保，你此刻已经大祸临头了！”
“此话怎讲？”
“大唐的情报系统无孔不入，想必孔明已经知道现在的荆州，已经呈现为兄与黄忠两强相争之势，不瞒孔明说，支持为兄的人虽看似家族众多，声势浩大，但实际上是经不起黄忠党人雷霆一击的，因此，贤弟你的到来，就成为了一个关键。”蔡瑁神色间显得十分诚恳。
诸葛亮没想到蔡瑁这个庸才竟会如此开门见山的道出了自己的劣势，大大出乎诸葛亮的意料，也打乱了诸葛亮今日的许多思路。蔡瑁见诸葛亮错讹了一下，微微一笑继续道：“当下的形势是，孔明所代表的大唐支持刘大人与我们这些温和派，与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们在荆州的实力则与黄忠必会不相上下，黄忠等人则不敢轻举妄动，善开战端。如若孔明试图保持中立，黄忠必会想方设法让孔明毙命于荆州，一来他可以以这为借口，挥师北上，拭主夺位，彻底控制荆州；二来也是对大唐的一个警告，示威大唐。”
蔡瑁的语气森森，说的危言耸听，诸葛亮喝着那杯由冒热气的菊花茶，静静思索，道：“照德桂兄这般说法，亮这次出使荆州，表达我大唐和平之意，只能站在景升叔这一方了？”
“呵呵，这荆州之主乃是刺史刘大人，孔明不与刘大人结纳，又与何人呢？”蔡瑁自信满满的笑了起来。
“德桂兄此言差矣，大唐选择接触之人只选择有用的，这荆州既是黄忠势大，我大唐与黄忠弃尽前嫌，把酒言欢也未尝不是一条明路呀！”诸葛亮轻轻摇了摇头。
蔡瑁神色大变，却听到堂外一阵朗声大笑，一名儒服男子从外面大步走进，道：“殿下若是真行此险路，只怕命不久矣！”
诸葛亮侧首望去，但见那名儒服男子年约四十有余，面貌祥和，拱手道：“在下荆州蒯良，特来为宁王殿下解惑。”
荆州蒯家的家主吗……诸葛亮看着蒯良，若有所思。情报说，荆州豪族里蒯家与蔡家间其实并不和睦，没想到如今在黄忠强大的压力下，竟是走到了一起。显然，蒯良在此刻的出现，本身就具备了很大的说服力。
“原来是景升叔誉为雍季之论的子柔先生。既是如此，就请先生为本王解惑吧。”诸葛亮欣然笑道。
蒯良缓步走到诸葛亮的案前，用手指轻蘸了蘸茶水，在案几上写下了一个字，道：“殿下可认得这个字？”诸葛亮低头看去，案上的字却是一个“孙”字，心中已有些明了，道：“这是个‘孙’字，却又如何？”
“黄忠在荆州混迹了一辈子，从神乐教一名小小头目，到现在手握荆州兵权的一方教主，其眼光必然有其独到之处，以他之能就看不出荆州绝无实力与大唐作对？非也，是因为他身后有很强大靠山，那就是这个‘孙’字！此时孙家的使者周瑜就在黄忠的大本营南郡，有了孙家的支持，黄忠就敢于明目张胆的与大唐为敌。如果在这个时候，殿下若真去与黄忠合作，那无异于羊入虎口！这点还请殿下考虑清楚。”蒯良指着这个孙字，娓娓道来。
孙家已经与黄忠联盟了，饶是诸葛亮早有心理准备，但孙家对荆州的下手之快，还是大大出乎诸葛亮的意料，不得不承认，原本诸葛亮对于与蔡瑁一系人的结盟，还有几分的犹豫，这一番话在很大程度上坚实了诸葛亮的信心。心中已经彻底作了决定，诸葛亮嘴中却道：“素闻荆州蒯子柔能言善辩，今日算是领略了，亮不胜佩服。说起来子柔与孙家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吧。”
蒯良闻言苦笑了一下道：“当年良设计伏击，令孙家前任家主孙坚毙命，至今蒯某还位列孙家黑榜前三位。只要有蒯某任蒯家家主一天，就不敢坐视孙家入住荆州，是以此次蒯家坚决的结交殿下。”
“孔明可是还有什么心事未解？故此犹豫不决？诚意可是要对等的。”诸葛亮左顾而言他，蔡瑁显得有些急躁。蒯良对蔡瑁轻笑道：“德桂，你错了，殿下至今都还坐在这里，未曾送客，这本就是殿下最大的诚意，他是想逼出我们所有的潜力给他看看。”
“哦？”蔡瑁的身形突然顿住，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孔明是不相信我们有实力与黄忠周旋！好说好说，今日中午巳时蔡某便在家中设下一宴，让孔明见见我们的盟友，好安下心来助诸葛亮们对付黄忠！”
“呵呵，这个宴席还请殿下赏光驾临。”蒯良冲诸葛亮一拱手，显得彬彬有礼，“听闻元直也随殿下来访荆州，荆州之地有众多饱学之士与其交好，望殿下能允许元直与我等见上一见，共叙旧情。”
“这有何难？今日巳时元直便与诸葛亮一同出席，可好？”
“如此甚好！那殿下……我们就告辞了。”蒯良道，蔡瑁却是刻意显出与蒯良的不同，仅仅点头致意道：“孔明，我先走了，巳时一定过来！”
“呵呵，走好！”诸葛亮拱手致意，送走了两人，心中已经渐渐明了，从诸葛亮进入荆州起，就已经落入了荆州这群豪族的计划中，蔡瑁此番的来访与言语，定也是这群人定好的说辞。也罢，相互利用，大唐渴望得到荆州，这群人渴望保住现在的地位，仅此而已。
身后传来了“咚咚”的下楼声音，随即便听到孙尚香充满英气的声音：“孔明，方才来的是蔡瑁和……蒯良吧？”
诸葛亮回去相望，这妮子穿一身墨绿色的锦缎连身劲装，外面套着层淡绿色的纱衣，勾勒出一幅婀娜的好身材，只是她浑身萦绕的淡淡杀气却让人不禁感到一丝丝的凉意。孙尚香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堂外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似怒似怨。
诸葛亮挡住了孙尚香的目光，道：“不行，蒯良的确设计伏击了你父亲，但此刻他却对大唐至关重要，眼下我是不会给你机会去行刺蒯良的。”
“我可不是大唐的子民，蒯良是孙家与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害得我五岁就没了爹！你让开，我要让他不得好死！”孙尚香很是坚持，已经伸出手来欲推开诸葛亮。诸葛亮运足了龙极功，脚下生根，十一重的龙极功又岂是现在的孙尚香所能抗衡的？孙尚香使了半天劲，诸葛亮纹丝未动。
“你……混蛋！你当真不让开？我可要动真格的了！”孙尚香嗔怒的娇喝起来，眼看着就要挥手朝诸葛亮胸口击来，这一击乃是孙尚香气愤之下击出，若是击实可不是闹着玩的。诸葛亮慌忙伸手死死握住孙尚香的手腕，人也就势带着孙尚香向后飘出一丈，落地后又连推三步方才止住。但孙尚香憋红了俏脸，却依旧未能击在诸葛亮的身上。
诸葛亮看孙尚香几乎要恼羞成怒，叹了口气，道：“孙大小姐，你以为我与蔡瑁之间就没有仇恨吗？在下师弟郝昭之妻刘嫣，当初就被蔡瑁欺辱过，当时的英杰会你也参加了，这些风声你都听说过吧？”
孙尚香也没有再使劲，只是略作思索，冷冷道：“似乎是听说过有这么回事，那你为何又与蔡瑁如此相谈甚欢？”
“那是因为结交蔡瑁对大唐有利，不涉个人恩怨。当初武烈侯在与黄祖一战中驾鹤，而今公瑾仲谋这些孙家核心，还不是和黄家的家主黄忠打得火热？只因为黄忠对孙家有用，孙大小姐，听我一句忠告，国之大事，不涉个人私怨，否则永远也做不了一代名臣。”诸葛亮深深的看着孙尚香，诸葛亮知道孙尚香现在对孙家有这一种爱憎难名的感觉。
孙尚香似乎是不甘示弱，黝黑的瞳仁与诸葛亮对望半晌，突然发现她的手腕还握在诸葛亮的手中，面上微微一红，使劲甩开诸葛亮的手，风一般的冲过诸葛亮身边，站在堂口，指着诸葛亮道：“诸葛亮，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有情义的人，没想到……没想到你竟和瑜大哥是一样的！什么为了国家大义，就违心的牺牲自己！”说着，孙尚香那双美眸上渐渐浮起了一层雾水。
“周公瑾如今就在南郡，当初你随我来荆州，不就是为了气他？如今已经来到了荆州，你大可以去找他。孙家与我大唐今日虽暗中较劲，但还不曾正面为敌，不过他日战场相逢的话，只怕孙大小姐还要为难呢。”诸葛亮虽觉有些不忍，但终究狠下心来道。
孙尚香仿佛一下子被激怒，指着诸葛亮道：“你……诸葛亮！你混蛋！”说完，孙尚香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襄阳驿馆，任诸葛亮如何呼唤也无反应，只留下一阵余香，令人怅然若失。
诸葛亮静静地站在堂中，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又缓缓的吐气。徐庶从侧堂走出，轻摇头道：“孔明，不是你刻意用言语把孙尚香逼走的吗？怎么又在这里惋惜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