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饱受困苦的人到金木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
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稚嫩的少年,结实的身板和气势使他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硬汉。
两年间,那棵艳红色的大树依旧是那么枝繁叶茂,四季盛开着艳红色的花朵。
树枝向四周展开,仿佛在眺望,仿佛在等待失鸟归巢。
没等与部落里其他人打招呼,金木元飞奔上山坡,但……本以为待在那里的人却没有出现。
金木元愣了,他焦急地穿梭于部落,询问着。
所有人闭口不谈。
金木元冲出部落,在森林里狂奔,奔向森林深处。
……
“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狼王瞪着冷冽的眼眸望着他,但冷漠的眼神中又充斥着无奈惋惜。
金木元只感到一阵后怕和无尽的担忧,他狠狠攥紧了手中的天蓝色围巾。
最后,他在那棵艳红色的树上找到那一封已经斑驳的信件。
似是有意,这封信件虽然一看就是放在这里很久,但全然没有雨水打湿的痕迹。
是有人在雨天过来保护着,还是这棵树在刻意遮蔽风雨?
信件内有很多纸张,之前数张信件只透露着两个字。
想你。
而在最后的信件里,张珺羽用着自己仅剩的气力写下了所有的一切。
就像她如何从他那里获取了新的生命。
就像起初拒绝他是因为迟早有这么一天,但自私又不愿意那样。
人的心意还真是复杂啊,这种事物可不是说出来就能互相理解的。
……
金木元在星夜哀嚎,就像曾经那样。
世界使他失去了阿爸阿妈,甚至没见到最后一面。
在暗淡无光的世界里,他迎来了他的光。
但世界又再次使他失去了,同样甚至没见到最后一面。
夜晚下,部落里的人听着哀嚎者诉说着命运的可悲,悲情者的无能,忏悔者灵魂的嘶吼。
与之前的共鸣一起悲伤不同,这次是只有他一人在经受痛苦。
到底是谁在折磨着他,偏偏使他失去所珍惜之物后再一次毁掉他的世界。
最可悲的人无愧于:
什么都得不到的人。
什么都保护不住的人。
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
而金木元便是拥有其所有的……饱受困苦之人。
金木元已经无意擦去哭肿了的眼睛,深情地看着那棵随风正在微微向他靠拢过来的艳红色花朵,仿佛感受到了曾经那股气息。
想去摸索,但触碰不到。
如今的他已经是面如死灰,金木元吃力地用着最后的力气将那条天蓝色围巾围在树的中段。
看着那随风飘扬着的艳红色花朵,终带着哭累了的身体,栽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
陌生的天花板。
金木元从房间里坐了起来,这里曾是他的家,但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陌生。
金木元回想着,他外出学艺,最终回到了家乡,保护家乡,保护森林,为了避免再次出现阿爸阿妈那样的事情。
今天部落里的一切都安好,庄稼长势良好,人们也都干着各自的事情。
虽然看他的眼光有点怪,果然是因为我外出这些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魅力吗。
一切都安好。
只是……
只是……感觉少了什么。
随意漫步走着……直到走到那个山坡,那棵树下。
寂寞……
孤独。
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奇怪,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心情?
金木元回过来神时,飘过一阵风,风将一片美丽的树上艳红色的花朵飘向他,就像拥抱着他一样。
仿佛有着无形的力量温暖着他,安抚着他。
那条天蓝色围巾也随风飘荡着。
而金木元只感到那天蓝色围巾很熟悉,但并不知道是谁又是为何将它挂在这棵树上。
而那飘向他的艳红色花海仿佛在向他拥抱着。
而金木元没有扑入艳红色的海洋里,而是自己也惊讶地坐在树下,看着远处的森林。
我需要,也必须等待着,我必须在森林的那个方向等待着什么。
我……在等什么呢……
树这时也停止了飘荡,静静地待在一旁,一同等待着等待着不可能再出现的事物。
只有旁观的人清楚地看着那副场景。
看着树下寂寥的背影,长老老泪纵横,金木元跟其他族人一样,是他看着长大的,看出金木元是因为悲痛失去了他不愿接受的事实的那些记忆。
到底是怎样的痛苦会使他自己封存了那些记忆。
既然如此,他们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让他重新痛苦。
金木元等待着森林的那个方向。
便是曾经金木元等待着那个女孩出现的方向……
就像曾经那样,他看着那个方向,默默等待着,等待着再也等不到的事物。
并且就这样等了十几年。
累了的金木元躺在树下,抚摸着裸露出来粗壮的树根。
恐怕金木元自己也不清楚,在睡梦中他无意识地喃喃道:
“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仿佛在回应金木元的低语,艳红色的花朵落下数片。
停留在金木元的身体上……
……
回到现在,金木元早已跪在了地上,眼睛滴答着泪水。
原来我一直在等着的就在我身边……
墨宁凡明白了前因后果,同时也回想起了那场噩梦。
梦里,是张珺羽化成的那棵树帮了他,同时也祈求着他来拯救金木元。
维系和推动世界的力量是嫉妒和仇恨。
如果一个人真的将一切失去,甚至将自己一切的缘由也都遗忘。
那么,恐怕比行尸走肉比也好不了多少。
看着金木元跪在地上,一直在观望着的提褚对墨宁凡开口:“即使那样,金木元依旧在长久以来,保护着村子,为村子对抗着异兽。”
“没有信念,如同熬着仅剩的生命,混日子而且为别人服务。”
“就像正在被被村子利用一样。”墨宁凡说出来提褚将要说出的话。
是啊,如果有人将自己的世界夺走,自己一定也是孤独的,寂寞的。
所以,就算是被别人利用,也总比一个人寂寞好。
饱受困苦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