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祁开霁很久没有答话，只是将放在一旁的酒壶拎起来，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
宋姣姣觉得就算是这果酒不容易喝醉，按照这个喝法，应该还是会醉的吧？
宋姣姣有些泄气，想要换个话题的时候，祁开霁才开口，只是那声音和咕哝一般，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宋姣姣那一瞬间，清晰听见了她心跳的声音，许是心脏跳得太厉害，她只感觉她的手似是有些麻。
她咬着下唇，定了定神：“但其实我并不是明知故问，很多东西我并不知道。我来这里你会开心？可是为什么呢？今天那个嬷嬷说，这个院落是以我的喜好建造的，那肯定是很早之前了吧？。我们，是否曾在某个地方相遇过？又或是，我们之间曾有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交集？”
她还是决定试一试，将问题问清楚。
祁开霁不知道为何，眼神温柔了些，但很快，他和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狠狠闭了下眼睛，眼神也移开了。
“嗯，是有见过。”
果然！
宋姣姣想，她还想要问些什么，祁开霁却在她说话之前开口了。
“既然你已经忘了，那就不必再想起来了，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
宋姣姣其实还想问下去，但看祁开霁的脸色明显不想再提了。
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气质，想起这些往事就像是搅乱了一池浊水，这些事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宋姣姣吐了口气，还是决定不再问了，这些事就让她自己调查吧。
祁开霁能告诉她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位的话，她并不认为她会和祁开霁说这些。
最起码，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和祁开霁应该很久之前就认识，并且按照祁开霁现在的态度来看，他并不会害她，这就足够了。
经过了上一世，她已经不在意她的夫君对她有多少助力，只要最后不会害她，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她这样回答。
“那你呢？真的是出来赏月的吗？”祁开霁问。
宋姣姣眨了下眼：“其实还是做噩梦了。”
她也说了实话。
祁开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眨了下眼睛，安慰她道：“没关系，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他平常不会做这样灵动的小表情，宋姣姣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酒壶，这个时候才有些不确定地想，难不成他其实是喝醉了吗？
她移开了目光，继续说：“我想也是。我梦见了月余前，你私闯宋府，给我送东西，求娶我那时候。我被你的行为吓到了，于是便匆忙间嫁给了别人。”
祁开霁皱了下眉，条件反射一般抓住了宋姣姣的手腕，说：“不行。”
宋姣姣看着缠在她腕间的手，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匆忙间嫁的人，肯定不会对你好的。”
“那要是那个人是林经赋呢？那个据说和我青梅竹马，又互相喜欢的人。”
祁开霁这下又沉默了。
他似是陷入了某种思索，拇指轻轻摩挲着宋姣姣的手腕。
有些痒，宋姣姣想，但她没有挣开。
“如果你开心的话。”他声音低落了下去，手指也松开了。
宋姣姣却反手抓住了他松开的手：“可能我并不是开心呢？只是旁人这样说着什么天作之合。再加上，你当时的行为，也确实将我吓到了，为了躲避，我就只好嫁给别人了。”
“吓到你了？”祁开霁愣了下：“当时我只是希望能尽快将我会娶你的消息传出去。”
“为什么？”
“因为皇上要选秀了。”祁开霁神色认真：“你是没什么靠山的庶女，到时候肯定是要让你去的。”
“这件事虽然能用其他方法解决，但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大。我当时只想着若是你能在我保护下，便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了。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没关系，从头开始也是一样的。”
果然。
宋姣姣闭了下眼，压下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在这之前，宋姣姣便猜测着，祁开霁既然早就认识她，突然做出那样的举动，一定是有某些原因存在的。
而上一世和这一世最大的不同，便在于，皇帝准备选秀。
她并不觉得她重活一世才几天，就能影响到皇帝是不是选秀女，这件事应该早就定好了才是。
那为什么这一世选秀照常举行，上一世却没有进行呢？
能有这么大影响，能改变朝堂的，她现在认识的那些人里面，就只有祁开霁了。
换言之，上一世应该是祁开霁替她处理了这件事。
毕竟就算是她选择嫁给林经赋，但林经赋不够分量。就算是之前，祁开霁已经明确说了要娶她，但还未正式提亲，宋老爷和宋夫人仍然是想着让她进宫。
要是换了林经赋，宋老爷只怕当场就反悔了。
祁开霁身处高位，又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也是有脑子的，只会比她看得更清楚。
所以，上一世他大概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换来了皇帝不选秀，也才造成她记忆中这一世和上一世差别如此大。
在她印象中，她嫁给林经赋之后，也还是提心吊胆了一阵儿，怕祁王死缠烂打，不放过她。
但祁王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音信了。
她再次听见祁王的消息，已经是在很久之后了。那个时候，她甚至已经想不起来两个人之间存在着这样的往事了。
现在想来，祁开霁那个时候没有消息，大概真的是被那代价“困住”了吧。
宋姣姣长舒了一口气。
她不准备和祁开霁说那么多，这些事，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就全都留在她心里好了。
“谢谢。”宋姣姣这样说：“为所有的事。”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感谢着祁开霁。
祁开霁的眼神幽深了一瞬，让宋姣姣吓了一跳，以为他酒醒了。
但很快，他的眼神又盈着水雾，所有的色彩都被掩盖住，看不真切。
“不必同我说谢。”他轻轻地说了声：“因为你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