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啊……啊……啊切……
“果儿啊，你让我背这些，没搞错吧？
“如果我真的做了中庶子，这些诗歌，会不会教坏大皇子？你也知道，他才十岁啊！”
“……”
姜维实在背不下去，不停地东拉西扯，可诸葛果一语不发，始终默默地守在一旁。
其实呢，姜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面对一大箱子的书，实在有点头疼。
知道诸葛果是一片好心，不忍说重话气走她，就只好东拉西扯了。
“果儿，这几本……既然是乐府歌赋，何不请几个乐姬过来？
“若是一边奏乐一边吟唱，会不会更容易背熟？”
“红糖还没卖，将军府没钱请乐姬。”诸葛果稍加思索，挥手叫来小翠，“帮我把琴拿过来。”
我去！
找乐姬不过是个借口，想寻个机会休息或逃走，诸葛果却当真了！
郁闷！
只是，小翠带来是古琴吧？
不对，应该去掉“古”字。
“果儿，琴音低沉单调，实在不太好听。呃……你会不会弹箜篌？或者，筝也行啊？”
姜维又在东拉西扯，诸葛果却没察觉：“琴悦己，筝悦人，夫君还真会挑。”
微微一笑，顺着姜维的意思，让小翠换了一把筝。
不得不说，诸葛果幼年在道观长大，但毕竟出自名门，一举一动，一蹙一笑，端庄又不失悠雅。
不论抚琴还是奏筝，一出手就是名家风范，比青楼的乐姬更加赏心悦目。
她的声音本就清沌空灵，和着琴声喝起歌，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听得姜维如痴如醉。
只不过，她弹奏的曲调都是出自乐府，实在有些陌生，很难领悟曲中意境。
“果儿，你会不会弹“春江花月夜”？”
“春江……花月夜？这曲子出自何处？为何妾身从未听过？”
成功转移了诸葛果的视线，姜维暗自庆喜。
《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是出自唐代的同诗名，她肯定没听过。
而这首曲子的筝谱，又是由清代琵琶曲《夕阳萧鼓》改编，她更不可能听过。
姜维很喜欢这首曲子，可惜实在太长。
记不完整，就没法完整地哼出来，更没法让诸葛果弹奏出来。
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果儿，你读了几箱子的书，原来也有不知道的啊？”
“……”
“对了，那个……天仙配会弹吗？”
诸葛果又是一脸懵，姜维终于找回自信。
轻敲桌子，字正腔圆地唱起来。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带发间。
“从今不再受那
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首歌节奏简单?()???。?。??()?()，
几乎都是重复的旋律。
刚刚唱到第二段的“你耕田来我织布”()?()，
诸葛果马上就“扒了谱”()?()，
熟练地弹奏起来。
既跟姜维的唱词配合得天衣无缝，还能在末尾加上很自然的过渡。
一曲唱罢，姜维意犹未尽，诸葛果却眉头微皱。
“夫君，这首歌的唱腔，与普通的乐府诗歌截然不同，很像庐江郡那边的风格……”
庐江？庐江？
哦，对哦，这首歌本是黄梅戏的腔调。
而黄梅，在吴国扬州的蕲春郡境内，紧邻着庐江郡。
难道，这个时代就有“黄梅戏”的雏形了？
诸葛果一直在成都，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果儿，你知道这首歌的意境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知道这首歌里的故事么？”
这么一问，诸葛果只能摇头。
只要不背书，姜维就精神抖擞了。
滔滔不绝，详细讲起董允与七仙女的故事。
其中，什么玉皇大帝啊，什么王母娘娘啊，什么南天门啊，各种各样的概念逐一解释清楚，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
故事讲明白了，诸葛果却红了眼眶。
不仅是她，听到琴音过来的柳沅，以及小翠、小蝶、绿萝和彩凤，全都红着眼睛，抽泣不止。
知道了故事背景，诸葛果再一次弹起《天仙配》，琴音中的意境就完全不同了。
抬起头时，姜维却不见了踪影。
寻遍整个将军府，仍没见人。
啥时候跑掉的，谁也不知道。
“姐，这半夜三更的，夫君底去了哪里？”
“我……夫君文武双全，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已经是人中龙凤，我不该苛求太多。”
诸葛果轻叹口气，叫来小翠：“去魏将军的府上问问，如果在那里，回来告诉我就行。”
说完，目光转向柳沅，“夫君在成都城不会有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诸葛果嘴里说着“不会有事”，柳沅却能看出她的担心，只能无奈摇头。
…………
诸葛果猜得没错，姜维确实在魏延的府上。
连夜躲到这里，既为逃离背书，又为寻求帮助。
经过诸葛果的解释与劝说，姜维深深意识到，“支持册封刘璿为太子”一事，最多就是礼制上的压力，而没有其它风险。
就算违反礼制，在前面挡枪的只能是刘禅，自己不过举个手，随意附和一下。
如今的将军府，算是傍上了皇后的大腿；如果再傍上太子的大腿，基本可以横着走路了。
只不过，真想获得“中庶子”一职，死命背书毫无意义。
本来就是嘛，最多还有几天时间，就算往死里卷，也卷不过背书十几年的对手。
“伯约，你还要不要人活？”
魏延哈欠连天，真想一刀劈在姜维的脖子上，终究还是忍住了：
“半夜三更过来喝酒，你是不是上火了？府里既有娇妻又有美妾，还灭不了你的火？”
“大哥，我这趟过来，是向你打听个人。”姜维没有半句废话，直入主题：
“上次过来喝酒，我好像见到一位老丈。就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那位，他到底是谁？”
“哦，他啊，他本就是位道人，乘烟观的。我请他过来，是帮忙看看风水。”
魏延不停地打哈欠，几乎是闭着眼睛，扔给姜维一坛酒，“前几年，我事事不顺，这段时间正好有些起色。
“趁着有转运的迹象，赶紧改改府里的风水。
“你也知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当几年的将军？
“若能顺个三五年，那就赶紧捞一笔，给儿孙们留点家产。
“对了，伯约，你也信风水？我跟你说啊，那老丈别的不会，看风水还真准呢！”
魏延不停地碎碎念，姜维一句也没听进去。
本来嘛，姜维只信“地形”而不信“风水”，找那老丈也不是看风水。
懒得解释太多，迫不及待地问道：“乘烟观在哪里？那老丈是否在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