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关索的“仁”

  先前,陆逊拨给潘平一营兵马,命令他挡住关索两个时辰。

  料想关索身后还有更多汉军,陆逊对“两个时辰”没抱希望。

  趁着两军在草丛中混战,陆逊匆匆往江陵方向退走——只退出五里多,马上就命兵士砍树。

  夏水!

  沔阳方向有堵截,江陵方向有追兵,陆逊不敢往北去往阳水,就只能南渡夏水,然后再往南渡过涌水。

  料想汉军火筏与战船在江上巡逻,陆逊不敢继续往南,只敢沿涌水与长江之间的荒野,转向东北而行。

  计划着,利用无边无际的杂草掩护,应该能躲过汉军搜捕,顺利抵达夏口。

  涌水与夏水,也是楚庄王时期开凿的漕运水道,既不宽阔也不深,而且流速缓慢。

  问题是,现在正是隆冬时期,江水冰冷刺骨。

  以陆逊或诸葛瑾的身体状况,肯定不敢直接游过去。

  士卒一夜没睡,又饥又渴又累又困,真要跳到水里,就算没被冻死也要病个两三月。

  陆逊命人砍树,并不是扎造木筏,而是搭桥。

  关索追来的时候,夏水已经搭起一座独木桥。

  然而,匆匆搭建的独木桥摇摇晃晃,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渡河效率实在太低。

  “陆逊休走!诸葛瑾休走!”

  关索的怒吼,惊得吴兵魂不附体。

  没人肯听朱据的指挥,都想抢着逃到对岸。

  “狗东西!索命也不用这么急吧!”

  朱据破口大骂,抄起大刀就要迎战,却被朱损拦住:

  “父亲!上将军与大将军已经过河,那么多的将军也已过河,咱又何必等死?”

  “军令就是军令……”

  “狗屁军令!这样的兵还能打仗?”

  朱损一把夺过朱据的大刀,连劈带砍,蛮横吓退桥边吴兵。

  不容分说,连推带搡,把朱据推到便桥边,“父亲,你先过河!就算要断后,也该孩儿留下来!”

  朱据正在犹豫,几名吴兵趁着空档,小心挤到桥边。

  最前方那人本已挤到桥上,却被朱损快步追上,劈得血肉横飞。

  见朱损“来真的”,吴兵再不敢往前挤。

  看看即将杀到的汉军,再看看扭扭捏捏不肯过桥的朱据,全都恨得咬牙切齿。

  追来的汉军并不多,吴兵却毫无战意。

  毕竟,奔逃一夜又困又累,而且饿得头晕眼花。

  有的把心一横跳入水中,有的像无头苍蝇四散逃走,也有很多选择了扔掉武器,静静地坐在岸边。

  “哟哟哟!原来是朱驸马!

  “怎么,不肯过桥?难道想跟本将单挑?”

  关索已到十丈距离,竟没一个吴兵前去阻拦,于是越发得意,“朱驸马,你是被孙鲁育缠得走不动路,还是被本将吓得腿软?”

  哈哈大笑间,关索快步逼到木桥边,朱损越发着急:“父亲!赶紧过桥!孩儿挡住他!赶紧过啊!”

  “唉!”

  看

  看溃散的士卒()?(),

  朱据知道大势已去?()?[(.)]⊙?♂?♂??()?(),

  踉踉跄跄往对岸跑。

  只跑到一半()?(),

  就听见身后的“呯呯”声。

  扭头一看()?(),

  竟是朱损抄起大刀,一顿猛砸。

  独木桥本就摇摇欲坠,北岸横杠的那段圆木,顷刻间就被砸入江中。

  “损儿!”

  朱据凄厉地大喊大叫,朱损却是胜利的笑容。

  手中大刀高高扬起,狠狠劈向关索脖子。

  这一击势大力沉,然而关索不闪不避——刀柄轻轻一挑,轻易震飞朱损的大刀。

  朱损还想拔剑,却被关索一脚踹飞,摔得个七荤八素。

  挣扎着刚要起身,又被关索拧住脖子。

  “啪——”

  重重的耳光拍在朱损脸上,关索狞笑道:“这一巴掌,是你想劈死本将的代价!下次学聪明点,大刀不是你这么劈的!”

  说完,把朱损扔在上,“本将今天高兴,不想取你性命,走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震得朱损久久没回过神。

  本已抱定必死决心,没想到捡回一条性命。

  只是,这家伙气势汹汹而来,为何要放走自己?

  “看?看什么看?还不快滚?难道想等开饭?”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虽不知具体原因,却对关索多有感激。

  草草行了个礼,纵身跳入冰冷水中。

  “夫君,干嘛放他走?”

  “他叫朱损,只是个无名小将,军师的价目表上没他名字。”

  “夫君,这不是真正原因吧?”

  “这个嘛……”关索扭扭脖子,笑道,“他是个真孝子,实在不忍杀之。”

  几丈之外的对岸,朱损已被拉到岸上。

  尽管冻得瑟瑟发抖,朱据却没时间照顾他,郑重地抱拳行礼:“关将军活命之恩,朱家日后定将报答!”

  “不必了!”

  关索潇洒地摆摆手,“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是各为其主。我刚才说过,你儿子是个真孝子,实在不忍杀之,仅此而已。”

  懒得再看对岸一眼,目光转向静坐一旁的吴兵,“你们,为什么不逃?”

  “关将军,咱们已经投降了,还能在荆州分田分地吗?”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那么多田地没人耕种,每人至少能分一百亩。”

  “那……是不是真的不强征,无徭役?”

  “放心!我大汉从不强征兵勇,偶尔会征召徭役。

  “不过,会付给足够的铢钱,足够徭役期间四口家人的生活所需。”

  “关将军,我家另有五口人,他们能分多少田地?”

  “靠!刚才不是说过,每人至少能分一百亩!”

  “啊?女人小孩也能分?”

  “特玛的!女人小孩不是人吗?不用吃饭吗?”

  “可是,我的家人在江夏……”

  “对,对,对,我的家人也在江夏!去年就被迁过去了,不知是死是活呢!”

  江夏,江夏!

  早就听说()?(),

  荆州几郡三十多万青壮百姓()?(),

  被陆逊统一迁到了江夏。

  陆逊刚刚败逃()?(),

  还需花时间整顿兵马?()?[(.)]??♂?♂??()?(),

  应该没那么快把他们迁往扬州。

  “你们放心,魏将军与军师马上就到,必能把他们全部接回来。”

  简单几句话,轻松安顿好数百吴兵。

  不,不是几百,而是四千多。

  先前四散逃走的吴兵,注意到这边有炊烟升起,竟然试探着纷纷返回。

  得知汉军的土地政策,激动得眼泪直流——天堂,简直就是天堂!

  傍晚时分,姜维、关樾与周胤领兵追来。

  见关索与四千多吴兵“打成一团”,无不大眼瞪小眼。

  “不,不打沔阳!”

  姜维摇摇头,“沔阳一击即破,没必要浪费时间,咱应该速速赶往江夏。”

  关索知道,姜维是看上那里的百姓,但还是有点担心:“从这里赶过去,恐怕时间上来不及吧?”

  “不,完全来得及。

  “江上有陈将军的火筏开路,后方有句扶与胡济引战船紧跟,陆逊必会集中兵马在夏口迎候,没那精力考虑百姓!”

  夏口,夏口!

  汉军在江陵耗了一年多时间,其间虽有几战却没多少进展。

  怎么这才两天时间,吴军就败退到夏口了?

  想起这事,众将仍在云里雾里,仍没明白其中原因。

  呵呵,夏口!

  若是破了吴军的夏口水寨,汉军就占得荆州六郡,陆逊岂不要退到柴桑了?

  “军师,襄阳那边,战况如何?”

  “估计,不太乐观。”姜维无奈地耸耸肩,“陆逊撤得太快太突然,我没半点思想准备,更没有提前部署兵马。

  “如果襄阳被魏军抢先占领,咱只能两线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