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声接一声在室内回荡,所有人紧张地看向门上裂隙,祈祷能有一线转机,可是那门,终究还是快要破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几滴鲜血透过裂隙溅到屋内地板,吓得室内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那刀“哐当”一声,似乎是掉在地上了,门外脚步声齐整,一道女声凌厉地在其中喊:“一个不留!”
转瞬间,屋外人影攒动,听得见将士拼搏声音。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沈吟雪已认出那道发号施令的女声,向门边走了两步准备迎接,如她所料,长安公主一手扣上门上裂隙,将门打开,屋外澄澈日光便毫无征兆地亮了众人眼眸。
她一身清淡素衣,未施粉黛那双狐狸眼却盈盈地亮,浑身清丽脱俗气质仿佛与身后正奋勇厮杀的人毫无干系,只不客气地将门关上隔绝了室外光景,轻柔牵起沈吟雪的手担心地问:
“本宫来迟了,沈小姐没有受伤吧?”
沈吟雪不知她来此处是何意,更不知她此时解救她是为何,只轻摇头,毕恭毕敬道:“能承蒙殿下关照已是臣女荣幸,臣女感激不尽。”
长安公主眼睫一抖,松了她手望向沈吟雪身后一众婢女。
后者知她意思,但并未叫人把她们带下去,只静静等着长安公主发话。
屋外刺客还在,她们还能去哪里?
长安公主也知道这个道理,并不打算为难她,只在身后枪林弹雨忽然静了,有人道一声“殿下,都解决了。”之后,才轻轻地说:
“本宫来这是有话想同你说,不过这可不能被别人听见了,能不能……”
沈吟雪轻淡一笑,朝身后挥了挥手。
婢女们会意,惊魂未定起身,离开房间。
片刻后,室内只余她们两人,长安公主才松了方才矜持端庄的架子,透露出些许疲惫来。
“公主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沈吟雪早就累了,此刻还要应付公主,实在叫她应接不暇,能够保持最基本的礼仪已是不错,就不要叫她做其他事了。
长安公主开门见山:“本宫想要你手中那块虎符。”
沈吟雪一顿,心脏砰砰直跳,诧异地望着长安公主。
且不说她如何得知自己手上有一块虎符,她都未必能调动母亲手中那支军队,她拿到这块虎符后又能做什么?
“为何?”
长安公主听了这一声问,仍是神色自若,娓娓道来:“你母亲和本宫母亲,本是一对将领,那虎符,在你母亲手中有一半,在本宫母亲手中,又有一半。”
沈吟雪一顿,还未从这番话中缓过神来,又听长安公主说:“本宫手中,有另一半虎符,若你愿意将虎符交给本宫,本宫就能调动当年那支军队……”
“你可知道那支军队在何处?”
话语被蓦然打断,长安公主一愣,看向沈吟雪疑惑视线。
她在塞外都尚且不能得知军队行踪,长安公主又怎么肯定有了虎符就能调动那支军队?
这个疑惑在理,长安公主只是淡然一笑:“本宫当然知道。”
沈吟雪心下一惊,又听一句:“不然本宫就不会引你去塞外了,但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罢了,不提了。”
那档子事,便是皇后动的手脚,长安公主敛了神色,正色道:“若你愿意将虎符交与本宫,本宫便可派兵出征,替朝廷斩除敌人,恢复朝廷秩序。”
长安公主凛然,见沈吟雪还在踌躇,又提出了一个相当诱人的条件:“若是本宫手上有兵,定能得到朝廷威望,借此机会除掉皇后,替你父亲报仇。”
沈吟雪一顿,这话说得轻松,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她淡然问道:“殿下有何妙计?”
长安公主莞尔:“妙计——自然是有的,可是在行动之前,本宫不会说出口。若沈小姐还有担忧,大可放心,作为之前被朝廷一致推举的皇位继承人,这点手段,本宫还是有的。”
那么,这下不相信长安公主都不行了。
况且这块虎符在她手中也不过废铜一块,若是能和另一半拼起来,才能显出它的用处,而长安公主,她也听说过她的名号,有她领军,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立即把虎符交出。
长安公主眉毛一挑,语气轻柔下来:“沈小姐若是不愿的话,本宫倒还有一样物什,想和沈小姐做交易。”
不等沈吟雪回神,长安公主已向身旁人使了个眼色,婢女立刻上前,展了手里画卷,露出画上一位英姿煞爽的女子。
沈吟雪一见她面容,心跳便如鼓点一半剧烈作响,那抹不去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激出眼里泪水流淌,一阵酸涩软了她的身子,叫她语无伦次:
“这,这是……”
“这是您母亲生前,朝廷派人给她画的画像。不曾想,这在宫中封存了多年,还是落到本宫手上来了。不过这是沈小姐的母亲,还是交到您手上最好。”
既然她已经看过,长安公主立刻叫人卷起那画卷,信心十足地望向沈吟雪:“如果您愿意将虎符交予本宫,作为回报,本宫也会把宫中珍藏的画像赠与您,再替您为父伸冤,您看如何?”
她无法拒绝,呆楞地望着长安公主,任由泪水流淌。
长安公主见她久久不答,只好再说话提醒她做抉择:“过几日便是和亲的日子,若我手上有这支军队,便可深入敌营将敌人攻破,进而取得朝廷支持,取代三皇子上位。又有一支军队支撑,到那时,皇后也只能是我的掌中之物,您就不必再担心皇后对您动手了。”
这似乎是最优解了。
长安公主挑眉:“您愿意吗?”
她愿意吗?
为了身边所有死去的人,为了她过来时的一路苦难,为了来日的光明,为了……
她垂下眼睫,终究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