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晟敛下眼睑,从最开始,他就抱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并不失望。
可他却心疼怀里的人。
容悦有些怔愣,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她眸子有些泛红。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埋头靠在厉晟肩膀上。
半晌后,她才抬起头,笑弯了眸子,软糯着声音:“侯爷,我没事。”
厉晟定定看了她许久,看得容悦笑意维持不下去,忍不住瘪了瘪嘴,低低说着:“对不起。”
他低叹了一口气,捏着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他轻轻挑了下眉,似调笑道:
“阿悦道什么歉?”
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是本侯不够努力。”
容悦扯开嘴角,想对他露出一抹笑,她眸子弯弯,柔和似水。
她知道侯爷是在安慰她,她也不愿侯爷担心他。
厉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除夕宴因皇后有孕,除去一些失落人,越发显得热闹。
德亲王府的位置,被放在了简毅侯的对面。
风铃几乎是一抬眼,就能看见对面两人的动作,看见厉晟亲吻容悦额头的时候,她嘴角的浅笑终于淡了些,她眸色微深,捏着酒杯的劲道微紧。
待看到容悦微红的眼眶时,她垂下眼眸,轻笑了声。
她查得清楚,自然知晓,这位夫人一直未曾有过身子,如今听到皇后有孕的时候,的确该是有些难受。
她敛了敛眸子,遮住那片刻的神色。
她忽然看了看身旁坐着的人。
她身边坐着德亲王府的庶长子方昀生,是另一名侧妃所出,两人关系素来亲和。
德亲王府只有两个女儿,安如郡主霸道张扬,不太看的上庶长子,所以这位庶长子倒是对风铃有几分兄妹亲情。
风铃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却是未端稳,洒了一桌,一旁的宫人连忙拿帕子去擦拭。
方昀生原本看着大殿中央的伶人表演,被这动静吸引到,移开一分视线,就见风铃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立刻没了看舞的心情,压低声音问:
“风铃,你怎么了?”
风铃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到,慌乱回神,轻轻抿了抿唇,勉qiáng笑开,说:“我没事,兄长放心。”
可她一番表现,方昀生自然不可能放下心。
他皱着眉,想到风铃刚刚的视线,他心思微动,看过去,恰好看见简毅侯低头对着身边女子低声说话的情景,女子微仰面,肤如凝脂,恰好风情。
方昀生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就是狠狠皱起眉头。
他忽地想到自从简毅侯回京后,风铃的异样,心底隐隐猜测到什么,升起丝丝荒唐。
圣上已赐旨,即使风铃有再多的心思,也顶多是一名妾氏。
受尽了当庶出的白眼,方昀生着实无法想象风铃再去为妾会是何情景?
可也因此,他心底不乏一丝心疼。
尤其是风铃这般失神的模样,方昀生微微皱起眉头,微提高了些声音说:
“你别乱来!回府后,我就和父王说,让他给你相看些好人家!”
对于他的话,风铃有些慌乱,陡然红了眼眶,开口想反驳,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咬着唇瓣,勾起一抹惨白的笑:
“兄长放心,我一切都听母妃的。”
而这一句话,就让方昀生变了脸色。
旁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嫡母有多厌恶风铃?若真是让嫡母帮风铃相看人家,当正头妻子,是绝不可能的。
也绝不会比简毅侯府来得好。
这番想下来,简毅侯府竟是最好的地方了。
因为嫡母的手绝对插不进简毅侯府中,而唯一的一点就是,除了简毅侯带进京的女子,对于旁人,简毅侯素来是不假颜色的。
风铃一直低着头,眸子泛着红,却是拼命地笑着,似乎是怕方昀生还在担心,她连忙说:
“我对他绝无半分非分之想,我只是……只是记得年幼时,他待我好罢了。”
方昀生眸子一亮,他就说,风铃很少见过简毅侯,哪来的心思?原是年少时惹得祸。
既然风铃念念不忘,那简毅侯未必就不记得!
方昀生松了一口气,他压低了声音,带着浓浓地安慰:
“风铃,之前是兄长想岔了,你的亲事绝不能落在嫡母手里!”
说这话时,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德亲王妃,深深地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位嫡母,他素来是不喜的。
且不说他和风铃之间的兄妹之情,日后的德亲王府定是他继承的。
若是风铃的亲事太差,对他又有何帮助?
方昀生沉了沉心思,没去看风铃惊讶的神色,反而眯着眼说道:
“既然你有这番心思,待会我寻个机会将简毅侯找出来,你将话与他说清,若是他有所怜惜,你也就能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