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周方琦一惊,连忙去扶他。
周方琦刚碰到他,突然,罗玉畟大喘着气,额角青筋bào起,疼痛刺激得他目眦欲裂,浑身抽搐着,容悦刚为他擦拭gān净的伤口又裂开,这些日子的病痛早已让他瘦骨嶙峋,模样恐怖地让人害怕。
周方琦却是什么都不顾,疯了一般将人抱在怀里,哭着喊:“表哥,表哥,你别吓我!”
罗玉畟睁大了眼睛,狠狠握紧周方琦的手,像是想要说什么:“……方……琦……”
“表哥,表哥,我在!我在!”周方琦急急地点着头,就怕他听不见,眼泪急急地掉下来。
“……方、琦……”他bī得眼底通红,可是直到最后,罗玉畟也没有说出话,他呼吸停止前,说得最后两个字,依旧是在喊周方琦的名字。
他陡然身子抽搐了下,瘫在周方琦的怀里,再没了丝毫动静。
屋里似乎寂静片刻,周方琦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晃着他的身子:
“表哥!表哥!你醒醒!你醒过来——”
容悦一动未动,怔怔地看着罗玉畟没了呼吸,可那一双眼睛,依旧朝自己看来,似是恨不得拖她一起去死。
屋子外面不知何时站了不少人,身上穿着兵服,容悦抬头看去,她认得这套兵服,是厉家军的衣裳。
玖思混在其中,将罗玉畟的死看在眼底,她跑了进来,小心地扶着容悦,有些担忧。
那些士兵,对视了一眼,朝容悦点了点头。
冷肃着神色,丝毫没有为屋里的情景动容,qiáng硬地要分开两人。
周方琦像是疯了一般,不许任何人碰罗玉畟,随手将一旁的东西朝士兵身上扔去,大吼大叫:“滚!不许碰他!滚啊!”
容悦见过周方琦红了几次眼,却是第一次看见他哭得这么狠,像是天塌了一般,什么都不顾了。
即使他再怎么阻拦,四五个士兵压着他,也依旧将罗玉畟从他怀里拽了出来。
两人陡然被分开,罗玉畟的身子落在了地上。
这像是压倒周方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疯狂地想要甩开身后的人,却丝纹动弹不得,眼见着罗玉畟要被拖走,他猛然扑上前去,抱住了那人的大腿,放下骄傲,哭着求他:
“你们轻点……轻点,我求你们了……”
即使厉家军再如何遵守军令,也非冷心冷肺的人,周方琦哭得凄惨,他们也不至于对一个刚死的人过于严苛。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弯腰将罗玉畟的尸体抬了起来。
玖思有些不忍地偏过头去,不去看这场面,可她一想到那日少夫人瑟瑟发抖,求着她将冰盆倒入冷水中的情景,又觉得他们活该。
罗玉畟被抬走,周方琦磕磕绊绊地要跟上去,却被其实士兵压住。
他挣脱不开,怒骂两声,不得反应,余光却是看到了容悦。
他看见容悦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居然没人管她,心底生了狐疑,陡然又想起推门进来时,罗玉畟无力倒在一旁的场景,顿时眼底像是淬了毒:
“……是你!你对表哥做了什么?你个毒妇!”
玖思刚刚那点不忍瞬间烟消云散,呸了一声:“你们自己自作孽,还敢怪到我们少夫人身上?”
周方琦一身láng狈,被人押住,动弹不得,根本听不见玖思的话,他被罗玉畟的死刺激到,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疯癫一般。
“你个贱人!我表哥娶了你,是你前生积来的福气!你竟敢害我表哥!我一定要将你抽筋扒皮!”
容悦冷眼看着他,心底毫无波澜:“那我等着你。”
他一改刚刚的态度,肆意叫嚣,让一旁的士兵皱起眉头,手下丝毫不再留情,直接将人带走。
即使是被拖出去了好远,屋里依然能听见他狠毒的咒骂声: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玖思皱眉呸了几声,容悦的神色丝毫未变,直到那声音渐渐消失,门前出现男人的身影。
玖思服身退了出去。
容悦怔怔地看着男人,弯了弯唇角,想扯出一抹笑,却未能成功。
厉晟走近她,袖子中的手按紧了扳指,似有些无奈:“没人让你笑。”
容悦鼻尖一酸,堪堪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足尖,说:“侯爷不是说,要等三日吗,怎么会在今晚?”
厉晟将人搂进怀里,感觉怀里人的身子一僵,又渐渐放松下来,他敛下眼睑,才说:
“本是明日的,可听说你要在这照顾他,本侯不舒服。”
他总是会将自己的喜怒,明晃晃地说与她听。
他希望了解她,自然也愿意让她了解自己。
容悦微顿,良久,她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轻轻应了声。
这个院子,此刻似与别处分开,格外地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