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拼命地喘着气,她清楚地感觉到身上不对劲,身子几乎越来越软,心底似有一团火,如何消不去,她甚至忍不住地握紧了手,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有片刻清醒。
她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看向屏风后摆着的香炉。
从那里,不断飘来浅浅的檀木香味,和她平日里点的香似乎并无什么不一样。
可是,就在刹那间,容悦却是突然知道了在马车上,她喝的那杯茶水里放了什么。
菱chūn粉。
中了此药的人,因人而异地会有一阵子冷意,就好似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般,甚至粗心大意的人可能会觉得不过就是错觉,并不会在意。
最重要的是,菱chūn粉单独服用,对人的身体几乎没有伤害,可一旦和安息香混在一起使用,便连最凶狠的chūn风散都抵不上其药效。
而大部分的熏香中都有安息香的成分。
容悦的脸色有煞那间惨白,外面的玖思听见动静,连忙跑进来,一看见她的模样,顿时惊呼:“少夫人,您怎么了!”
她连忙跑到chuáng榻边,去将容悦扶起,刚碰到她,就觉得一片灼热,她忍不住焦急:“少夫人?”
容悦喘着气,知道了自己是中了什么药,她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越发紧绷起来:“……快把香炉里的香熄了……”
玖思来不到去想为什么,慌乱间拎着茶盏将水全部倒在了香炉里,忙完这些,她又立刻跑去把窗户打开,满屋的香气瞬间被chuī散了不少。
可容悦并没有觉得好上一些,她觉得自己意识都要有些不清醒起来,心下止不住地慌乱,掐紧手心,她失了往日的冷静,轻喘着气吩咐:
“备、冷水,快!”
“少夫人?”玖思隐约猜到她是中了什么药,心下慌乱,听到这个吩咐却是下意识地想拒绝。
谁都知道泡冷水,对女子有多大的危害。
玖思只知晓,府上曾有一个姨娘,不慎落水后,得了寒症,一生无缘于子嗣。
她为难定在原地,容悦眸子里被bī出了泪,她身子轻颤着,衣衫半褪,她能猜到玖思的顾忌,可是此时却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她近乎难耐地喊着:“快、去!”
玖思跺了跺脚,猛然抹了一把眼泪,跑出去准备冷水。
一桶冷水,摆在屏风后面,容悦穿着里衣直接踏了进去,刚从井中打上来的水,还带着一股夜间的凉意,容悦狠狠打了一个寒颤,眼角挂上了泪珠,她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却是咬紧了牙关,将整个人埋进冷水中。
可是不过片刻的清醒之后,容悦就越发昏昏沉沉,身子里的燥热让她忍不住地想哭,想寻找什么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可身边周围却是冷水,她害怕自己会失控,几乎是苛刻地将手心的伤口扯开。
即使如此,可是情况却不如容悦料想的那般有好转,恍然间,她瞥见不远处的冰盆,夏日炎炎,每个主子院子里都会摆上几个冰盆。
她抖着嗓音开口:“……把那盆冰……倒进来……”
呆着冷水中,可是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却是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容悦甚至觉得这水都渐渐泛起了温意。
玖思本就一直抹着眼泪,再听她的吩咐,她直接摇头拒绝,哭着说:“不行的,少夫人,不行的……”
她看着容悦似渐渐有些不清醒,却还是拼命看向她,带着几分恳求和不容置疑。
玖思连连摇头,脸色惨白,她突然似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少夫人,你等着奴婢,奴婢很快回来!”
说完,她突然朝外跑去,慌乱又焦急。
容悦无力地仰着头,看着她跑出去,想把她叫回来,可声音却细如蚊呐,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玖思不敢让人发现容悦的异样,就连打冷水,都是自己一桶桶费力地抬进去,此刻的印雅苑除了主屋里亮着光,满院子寂静。
玖思轻手轻脚地打开院子门,整个罗府除了巡逻的侍卫,几乎全部安静了下来,她趁着月色匆忙跑向一条小道。
她眼眶红红,整个人láng狈不堪地出现在澹溯院前。
澹溯院前守着的士兵一点也没有见少,看见她的模样,夜间泛起的困意瞬间散去,两刀相jiāo拦住了她:“站住!”
玖思看着他们冷肃的脸色,吓得脸色惨白,却不敢大声呼喊,哭着小声求着:“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简毅侯,求你们!”
守门的士兵面面相觑,此时都认出了她,庄大人曾亲自下的吩咐,他们也都知道这人是谁,再瞧她的模样,根本不敢再拦,领着人就朝院子里去。
玖思也没有想到就这么容易进来了,等到被带到房门前,她才回过神,想到院子里还泡着冷水的少夫人,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直接跪在了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