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心惊的是厉晟话中的意思,罗家身为梧州知府,这些粮食和白银到了梧州之后,必定是经过罗氏父子的手,若有纰漏和差错,罗氏父子绝逃不了gān系。
容悦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如此大胆?”
这般明显,即使罗氏在梧州只手遮天,难道真的不怕圣上怪罪下来吗?
厉晟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他们自然是敢的,毕竟后面有人与其撑腰。”
“有人撑腰?”顿了顿,她抬起头,看向男人,依旧不解,又问:“这和靖王来梧州又有什么关系?”
厉晟并无半丝不耐烦,依旧是笑着回答她:“自然是有关系的。”
望着女子不解的神情,他不紧不慢地一字一句说:“因为是本侯亲自请旨,请殿下来的。”
说罢,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敛下心底的想法,他的确请了旨,可是却并未想到会是这位前来。
看来,他那位舅舅心底已经对储君之位有了想法。
他眼神闪了闪,想到书房的那封来自京城的书信,心底轻啧了一声,一把龙椅,多少人都要费尽心思去争。
容悦没有想到厉晟会这般说,咬唇半晌,眼睫轻颤了下,说不清是担心还是情绪,她声音又轻又细:
“罗氏背后之人,连侯爷也无可奈何吗?”
连简毅侯都无可奈何的人,除了皇室中人,不作他想。
怪不得,他会请靖王殿下亲自前来。
容悦心底无奈,也觉得几分凉意,梧州一个罗家,背后竟是牵扯了这么多吗?
所谓的公道,不过是看谁权势更大罢了。
罗家对于她来说,不亚于庞然大物,伸手就能捏死她,她只能夹缝求生。
她思绪纷扰,手指忍不住地动了动,捻了捻手中的帕子,眸子里神色复杂。
却不想,厉晟在听到她这话时,就轻嗤了一声,食指弯曲弹了弹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容悦捂着额头,有些委屈地看向他,厉晟顶着她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去替她揉了揉额头,断了刚刚的话题,拧眉:“疼了?”
罢了,还不待容悦说话,他又轻笑着斥了句:“真是娇气。”
话虽如此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温柔,虽带着些生疏。
容悦心下跳动如雷,脸颊微红,就在她有些无措的时候,上方的男人突然弯下腰,凑近她,意味深长地对她说:
“本侯并非不能解决此事,只是既然能有更省事省力的法子,本侯又何必亲自动手?”
容悦总觉得他的话里有深意,故此,紧紧闭着嘴,不去回他。
可厉晟却是不作罢,轻蹭了蹭她额间,低声轻问:“嗯?阿悦可明白?有些时候,并非一定要自己扛下来。”
容悦忽地心下一动,好似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她鼻子有些泛酸,险些红了眼眶。
若是可以,她自然也不想所有事,都自己扛下来。
只是,她深知,没人会帮她。
可是如今,似乎有一人恰好心疼她,待她温柔,容悦忽地有些难过,为何她是在这时才遇到他,明明感到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却因着身份彷徨不敢上前。
她轻呼了一口气,朝着他弯了弯眸子,笑得很糯很软,也含着些许温柔,厉晟看得心底微痒,似被轻挠了一下,让他眯起眼睛,袖子下的手握了又松,他忽地低下头,薄唇带着一分凉意,印在了容悦的唇角。
容悦刚要回答他,就被他动作惹得朝后退了一步,后膝抵在榻边,一个不稳,忽地两人倒在榻上,厉晟手疾眼快地将两人翻了个身,最终他自己落在榻子上,容悦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忽地发出一声闷笑,眉眼间愉悦。
容悦在他面前又出了差错,心中窘迫,一时之间忘了刚刚想要回答的话,脸颊通红,后腰被男人拦住,她埋在他怀里,久久不敢抬起头。
良久,上方传来男人带着笑的声音:“阿悦是要一直这般躺着?”
容悦本就羞得不行,又听他这话,连忙胡乱撑着他的身子爬起来,脸色通红后退两步,却被男人拦腰搂住,听着他有些无奈的声音:“你小心些。”
“刚刚不还是觉得身子疼?怎得一点都不仔细着。”
容悦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不怎么疼了。”
如此一番,她早就忘了他刚刚说的话,甚至连自己本欲要和他说的事,都想不起来了,只想着,让他赶紧忘了她身子的事情。
厉晟没信她这话,今日他离开时,余光曾瞥见chuáng上一抹红色,方才知,自己竟是弄伤她了。
她手心破了一处,都要疼得红了眼,更何况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