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院子里没人伺候,他亲自动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才挑眉轻问:“三日后的刑场,你可要亲自去看?”
罗府待她如何,厉晟自然清楚,她心底有怨恨,他也能理解。
容悦却是摇了摇头,她已经亲眼看见了罗玉畟的下场,这罗府,她不想再有牵扯了。
她的回答在厉晟意料之中,若是她点了头,反而厉晟还要犹豫几分,毕竟刑场上可不好看,若是胆小之人,吓得几日噩梦,也是有的。
他轻轻颔首,坚毅的下颚线条流畅,他细心刮净了胡茬,他总喜欢轻蹭她的脸颊。
她肌肤细腻,有一次他未刮净胡茬,让她细微蹙起了眉尖,从那以后,他就记在了心底。
屋里没人说话,两人却不觉得闷,厉晟把玩着她的手指,竟也津津有味。
容悦忽地攀上他的肩膀,眼睫轻颤着,声音有些低:“待罗府事了,我想去平舆街看看。”
那日,那个难民的话在她心底留下了些许痕迹。
厉晟皱了皱眉,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倒是不嫌弃。”
难民的病情如今虽已被控制,再没了被感染的人,但是像她这般日日想着朝里面跑的人,厉晟还是头一回见。
虽是不愿,可她头一次这般与他说话,他终究是没有反驳,闷闷地应了下来。
容悦再走出印雅苑时,罗府已然大变了样。
罗府所有主子都被守押入狱,府上的奴仆也被遣散了些,却留下了大半,毕竟这府上还剩下两个主子。
按理说,罗府伏法,原本这处府邸也应该被查封的,可偏偏如今厉晟住着这里,是以,所有人都将此事忽略了过去。
也是这时,容悦才得了关于容研的消息。
她掀了掀眼皮子:“她回去了?”
“是啊,”玖思点了点头:“夫人,你不知道昨夜里,这容二姑娘着实失态,脸色吓得跟雪似的,还没进屋呢,就腿软地走不动了。”
“还是靖王殿下问清了她不是罗府的人,随意将她打发了,昨夜里,连夜就匆忙回了府,哪还有之前进府时的势头?”
玖思原先叫容悦,都是叫少夫人的。
而今日,她进屋里伺候时,刚喊了一句“少夫人”,就被厉晟皱眉打断。
那人沉默了许久,视线沉沉落在chuáng榻上,那里chuáng幔遮住女子玲珑的身段,半晌才说了一句:
“日后,喊夫人吧。”
他早就承了侯位,万万不得一个“少”字,既然罗府已逝,她也无需再担着这一声“少夫人”。
容悦刚醒来时,就听见这一句。
她睁着眸子,久久没有动作,她不明白,厉晟这一举动是何意思?
夫人,夫人,除了如同容府那般的情况,只有正室才会被这般称呼。
容悦无意识地握紧锦被,怕自己想得太多,她这身份怎可称一声“夫人”?
非她妄自菲薄。
厉晟离开后,玖思也有些茫然地问容悦:“少、夫人,侯爷是何意思?”
容悦敛着眼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又怎么同她说明。
罗府的事情,第二日就激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梧州城都没有想到,罗府居然就这么倒下了,可是厉家军不远不近地就在城外,就算心底再多想法,他们也不敢露出一丝异议。
却不想,不止是罗府一门,断断续续,几个官员府邸全被查封。
一时之间,梧州城人人自危。
就在此时,罗府少夫人安然无恙,依旧好端端地待在罗府一小时流传出去。
不过第二日,容悦就亲自接了一封圣旨,由简毅侯厉晟亲自宣读。
大抵意思就是,容悦献药有功,被封二品夫人。
容悦震惊地看向男人,她能从此事中摘出来已然不易,居然还能得到功名?
看到她的神情,厉晟冲她挑了挑眉梢,颇有些得意的模样,就似那日让容悦好好报答他时的神情一样。
这道圣旨,彻底堵住了梧州城的议论纷纷。
不过,就算如此,也有从中察觉出端倪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容府。橘子
容研连夜被送回府后,就得了一场大病,后来听说容悦的事迹,当下恨得咬紧一口牙齿,她看向一旁的白姨娘,愤愤然:
“什么献药有功?她一个久居闺阁的女子,哪来的通天本事,可以解决太医都解决不了的事?”
丫鬟端着药进来,白姨娘心疼地端着药喂她:“圣旨上都写了,还能有假不成?”
容研别开脸,不去喝那药,她视线落在艳红色的屏风上,紧紧皱着眉头。
从城中流言肆意的时候,她就不信此事。
她也算是和容悦一同长大,她怎么从不知道容悦还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