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睛,眉梢依旧带着笑,容祜却好像感觉看到了那日刚进城的简毅侯一般,莫名觉得了些寒意。
“容大人不在自个儿府上,来这儿做什么?”
他问得随意,可容祜却不敢随意回答,他在心底仔细地想了想,才谨慎地回答:
“回简毅侯的话,下官的长女原是罗府上的少夫人,今日罗府伏法,下官心底担忧,特地来看望。”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提起原先的罗府,毕竟他深知,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的女人曾属于过另一个男人。
不过,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存了一丝试探的心思。
就算再怀疑容悦成了简毅侯的人,却也只是猜测,万一最后不是,那才糟糕。
厉晟随意点了点头,笑着反问了一句:“原来容大人和之前的罗氏还有这般的关系。”
容祜脸色顿时一僵,自己想试探的事情没有结果,反而给简毅侯留下了这么个印象,此时懊悔至极。
“简毅侯明鉴,当初是罗府上门提亲,下官怎好拒绝?才不得已将女儿嫁入罗府,”他一时慌乱,只顾得撇清与罗府的关系:“要知道,当初下官的长女还有婚约在身——”
容祜的声音戛然而止,僵着脸色止住了话头。
厉晟陡然捏紧手上的扳指,眉梢惯常带着的笑意似是一顿,语气中带着几不可察的危险,一字一字拉长道:“原有婚约在身?”
容祜急得满头大汗,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
“不、不是,不是,只不过是当初内人口头随意说的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厉晟脑海里被那句“原有婚约在身”占满,几欲压不住心底的情绪,他眸子带着几分凉意地看向容祜:“时候不早了,容大人早些回府吧!”
他越过容祜朝里走去,可神色却是瞬间沉了下来。
他从不知道那人原先还另有婚约,若不是今日容祜说漏了嘴,是不是他就一直都不知道此事?
虽然他告诉自己,曾经的事,他不必在意,可他心底却依旧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烦躁。
他止不住地去想:
她不喜罗玉畟,那对曾经的那段婚约,可有过期盼?
第50章
庄延跟在厉晟身后,将厉晟的神情瞧在眼底,他想了想,到底是替容悦说了句话:
“侯爷,依属下看,倒不是夫人故意瞒您,而是当时她已为□□,怎能还会将曾经那事翻出来说?”
厉晟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但是他也说不清心底的感受,可乍然听到那个消息,他心底汹涌的情绪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原本是接到府里的信才赶回来的。
眼见着印雅苑就在眼前,他却是突然停住了步子,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院门,他转身朝回走去。
庄延心底讶然,从罗府被抄之后,侯爷回来,都是直接去的印雅苑,丝毫没有收敛。
当初他还担心过,这样是否对夫人的名声会有不好,只是他身为下属,不好多说,明知侯爷对夫人的心思,更不可能劝阻,让侯爷还像往常一般,毕竟侯爷做了这么多,为得可不就是正大光明进那院子。
而如今,侯爷当真不去了,他又开始担心了。
他步步跟着厉晟,有些迟疑地开口:“侯爷,若是夫人知道您过门不入,怕是心底会多虑。”
厉晟突然垂眸看他,眸色沉凉,庄延一愣,他已经好久不曾见到侯爷这副模样。
厉晟双手负于身后,冷冷扔了一句话:“她为何会知晓?”
庄延低下头,恭敬应声:“属下明白了。”
有些事,传进夫人耳里,就是他的失职。
厉晟收回视线,冷着面朝外走去,只是袖子里依旧捏着扳指,紧紧不放。
他并非是因此事对那人不满,只是他心底终究是不舒服,何必将这份情绪带到她面前?
出了府门,他就骑上马,直朝城外而去,一路进了兵营。
罗府,印雅苑
容悦用过膳后,静坐在软榻上,翻看医书,倒是玖思跑了几趟出去,心底忍不住地纳闷,这都过了戌时了,侯爷怎么还没来?
她在屋子外,轻轻跺了跺脚。
早在容祜来的时候,她就让人去给侯爷传了信,原以为,以侯爷对夫人的心思,定是很快就能赶回来的,怎得这时还没来?
她以为自己的动静很小,可是另一边窗户半开,容悦坐在那里,轻风拂过,院子里过分安静,将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看书的动作未变,手指捻着医书的一角,可视线落在医术上,却是一行字也看不进去。
灯罩笼着烛火,照得书面上字迹清晰,原本简易明了的字体忽然变得晦涩难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