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离开后,周方琦将罗玉畟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挥开,他问他:
“为什么让她离开?”
罗玉畟并未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拧眉解释道:“此事闹大了,对你我二人并无好处。”
周方琦扯了扯嘴角,想着刚刚容悦柔弱怜人的作态,他只觉得心底的怒意似要压抑不住,他退了一步,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好,我知道了,那之后呢?”
罗玉畟眸色不着痕迹地微闪,他上前揽着周方琦的肩膀:“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周方琦没有避开他,只是听着他的话,眼底渐渐冷了下来。
畔昀即将被抬成妾氏,更是怀孕在身,进府一年的容悦也渐渐让他起了恻隐之心,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让自己别担心?
他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罗玉畟,罗玉畟正带着小心地看着他,似在怕他生气,他笑了下,说:“好,表哥,我相信你。”
罗玉畟并未察觉到不对,听到他这话,松了口气,转瞬想到容悦,又狠狠皱起眉头。
他并未骗周方琦,纵使他刚刚动了些恻隐之心,但是在他心底,十个容悦也比不上一个周方琦,他看了看周方琦,心底已然有了决定,虽然对容悦不公平,可他只要想到若是此事泄露出去的后果,眼神就渐渐冷了下来。
容悦主仆怀着不安的心思回去之后,还没有等到罗玉畟的下一步动作,所有人就被一条消息炸懵了。
——难民里感染了疫病。
在不到一日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梧州城。
容悦下意识地想到,那日她看见的那几个人,还有他们指缝间残留的暗红,她脸色微白地看向玖思:“这个消息可确定了?”
玖思慌乱地点头:“是真的,简毅侯已经让人将感染疫病的人隔离开了。”
容悦震惊地站起来,不经意碰倒茶杯倒了一片,只是此时没有人关心此事,容悦片刻慌乱惊讶后,忽地想到什么,她眯了眯眼睛,捏紧了手帕。
难民虽然感染了疫病,可是每日施粥却不会断,在这种时候,罗府若是想要有功绩,就必须有所作为。
她一点点松开手帕,轻轻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罗府中每个主子都很重要,除了她。
容悦朝外看去,那里自从昨日她回来之后,就多了几个小厮把守,罗玉畟是打定主意不让她离开这个院子。
之后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慢慢病逝?她想不到,却不外乎这些。
她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她必须要出去,只要出了这个院子,才有可能摆脱这个困境。
她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罗玉畟会心软或有所顾忌上,至于容府?她从不指望她那个偏心到极点的父亲会想到她。
她忽然问玖思:“你最近可有见过简毅侯?”
她不敢保证,罗府会派主子去安抚民心,所以就一定要有人给罗府施压。
她不能出这个院子,但是玖思倒是没有那么多限制,毕竟简毅侯还在府中,忽然将府中少夫人和其丫鬟禁足,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其中有猫腻。
玖思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是连忙点了点头:“见过,昨日少夫人吩咐奴婢去传膳的时候,奴婢看见简毅侯等人匆匆地出府了。”
容悦忽然想起那日凉亭里,简毅侯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眸色闪了闪,有些许的犹豫不决,若是走出这一步,那她欠他就更多了。
“少夫人?”玖思见她久久不说话,有些不解地喊了她一声。
自从昨天被罗玉畟二人发现后,玖思就一直处于不安的地步,外面守着的小厮更是让她慌乱。
容悦定了定心思,她看向玖思,一字一句郑重地嘱咐她:
“你今日出去一趟……”
玖思眼底露出一丝震惊,咽了咽口水,不安地喊着:“少夫人……”
容悦按住她的手,似是要让她镇定下来,她平静地说:“玖思,你也看见了外面的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玖思的心狠狠跳动着,她偏头透过窗户朝外看去,恰好看见院子处站着的小厮,她收回视线,重重地点头:“少夫人,你放心,奴婢记住了!”
傍晚期间,玖思对容悦点了点头后,就转身朝外走去,容悦看着她的背影,轻抿了抿粉唇,不可避免地愣神。
她不知道,简毅侯那个人是否会帮她,若是当真帮了她,她还能心安理得地拒绝他吗?
她视线怔怔地落在医书上,可是,诚如她对玖思所说的话,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呼出一口气,不再去胡思乱想,她专心地看着眼前的医书,烛火透过灯罩印在书页上,隐隐绰绰可以看见一个“疫”字。
……
玖思有些紧张地出了房间,在走出院子的时候,门外的小厮问了两句话,才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