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到底怀着心思,之后几日出去施粥之时,总是不着痕迹地留意着。
如此过了几日,她并未听说有疫病发生,才渐渐将这个念头放下。
这日晌午,玖思带着笑进来:“少夫人已经醒了?”
“庭院里的栀子花开得正茂,奴婢刚刚过来时,都闻见一阵清香,少夫人若是无事,待会不如出去走一走。”
她想着少夫人忙了一上午,不如在院子散散心,总比一人闷在屋子里qiáng。
容悦将之前的念头抛开,听见她的话,也起了些心思,眸子含笑,灿若chūn桃:
“也好。”
她除了出府施粥,也无旁事,府中的事务都是张氏管着的,她嫁进来一年,除了这个小院子内,旁的事,她皆是插不进手的。
容悦从畔昀那里知道,今日老爷和少爷都还未回府,表少爷也在上午的时候回府了。
她心底松了一口气,虽总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眼不见心不烦,她终究是不愿见到这两人的。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素雅的杏huáng色夏裙,戴了一支白玉莲簪,轻敛着眼角,衬得她越发温柔了些。
玖思笑着夸她:“奴婢从未见过比少夫人更好看的人。”
容悦轻笑了一声,心中并无什么感受,她从未受到容貌带来的便利,也自然不会引以为傲。
玖思扶着她出门,在印雅苑内就看见了玖思口中的栀子花,花香四溢,容悦吐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这些日子沉闷的心思散了些,嘴角也浅浅地勾起。
知道罗玉畟二人不在府中之后,容悦也没有了顾虑,领着玖思朝花园走去。
只是,如今离那日凉亭之事还不到半月,她不愿路过那里,总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玖思心底也明白,扶着她朝小径上走着,偶尔芍药冒出来,容悦抬手就能摸到。
就在容悦摘下一朵芍药在手里把玩着时,玖思突然叹了口气:
“哎,奴婢突然想起,今日早上小兰的衣服似乎更破了些。”
容悦一顿,小兰是玖思施粥时候认识的一个小姑娘,才不过六七岁,模样可爱,又乖巧懂事,玖思说,见到小兰就想起自己的妹妹,便连盛粥,都会给她盛上满满一碗。
容悦垂眸,她没有亲妹妹,只有一个庶妹,巴不得她过得不好,所以她感受不到玖思的想法。
她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
“她好像也瘦了些,奴婢记得自己还有些旧衣服,等奴婢将旧衣服改改,下次出府的时候,带去给她。”
容悦掐着芍药的花根,绿色的汁水沾上她的指尖,她轻柔安慰着:
“你有这份心,她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玖思弯头笑了笑,刚刚失落的情绪才好了些。
玖思伺候了她一年,容悦知道,她心底一直有着遗憾,当年她被父母卖掉的时候,她妹妹也才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抱着她的大腿哭着不让她走。
她对亲人唯一的念想,也就是这个妹妹了,也不怪乎她寄情于小兰身上。
容悦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用手帕将绿色的汁水擦去,眉梢情绪浅淡一闪而过,二人继续朝前走去。
突然,玖思遗憾的声音又响起,惊得容悦差点掉了手中的芍药:
“对了,自从简毅侯入住府中之后,奴婢还没有见到过简毅侯呢。”
玖思连忙扶着她,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歉疚地看着容悦。
容悦有些无奈地看向她:“简毅侯带着圣旨前来梧州,身有要事,又岂是像你一样,日日无事可做?”
“少夫人冤枉,奴婢哪有日日无事,今日还陪着少夫人出府施粥了呢。”
容悦想起几日前,在府门口看见的那道背影,眸色轻闪,抿唇笑着:
“连你都每日不得空闲,简毅侯自然更加忙碌了,岂能容你想见便见?”
玖思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不再说话。
在两人不远处,有人将两人对话全听在耳里。
厉晟穿着暗玄色的长袍,听着前方的人将他夸了又夸,仿佛他日日都在为梧州之事忙个不停一样,不禁挑了挑眉梢,斜睨向庄延:
“除了你,旁人都知本侯事务繁忙。”
庄延看了一眼他鞋底带着泥土,微笑着没有接话。
两人刚从城外回来,侯爷进了军帐后,听着祁星训练的计划,一日都未曾出来。
他将罗氏父子的罪证放在桌子上,侯爷都未看一眼,更别提日夜忙碌梧州一事。
厉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庄延立刻低下头,恭敬回答:
“侯爷政事繁忙,着实辛苦。”
“无趣。”
厉晟轻斥了一声,抬头看向小径上依然未有察觉的二人,视线在女子姣好的脸庞上扫过,转身朝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