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容悦捧着医书,百无聊赖地翻着,玖思突然匆匆忙忙跑进来:
“少夫人!少夫人!”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容悦朝上掀了下眼皮子,又敛下,视线落在医书上。
玖思一脸急色:“哎呀!少夫人,你可别看了,外面出大事了。”
容悦猛然抬起头,面色凝重:“罗玉畟死了?”
玖思一顿,忙忙摇头:“不是不是!少夫人你相岔了!”
容悦松了一口气,倒是不怎么在意地问她:“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外面如今都在传,疫病的解药方子是你jiāo出去的!”
茶杯不经意被人碰到,里面的水晃了晃,容悦站起来,惊疑不定:“怎么回事?”
药丸,是她亲自jiāo给侯爷的,不存在走漏风声一说法。
她定了定心思,又问了一句:“这话是谁传出来的?”
“好像是……侯爷的人。”
陡然心下松了一口气,容悦有些无奈地看向玖思:“你慌慌忙忙的,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旁人得知这消息。
玖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只是一时太震惊,谁知让少夫人误会了。
容悦坐了回去,也细细想着厉晟的举动。
昨日她累得狠,迷迷糊糊睡去,倒是忘记他是否同她说过此事了。
将她献药的真相散出去,这般做,定是有他的目的。
容悦细细思索着,倏然想起那日她将药丸jiāo给男人时,男人说的那句“你拿出此药,倒也了了本侯一件心事”。
了了他的一件心事?
这便是他的目的了。
容悦的面色有些红,她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扭过头去,遮住泛红的脸颊。
真相散出去,对她来说,利大过弊。
除了罗府这边会怀疑她为何能拿出解药,又如何将解药jiāo给了他。
可是,他的这番行为也传达出一个讯息,那便是罗氏的好日子到头了。
当日罗玉畟又一次发病,倒是没有人来询问容悦此事。
夜间,厉晟来的时候,她试探性地问了此事:“侯爷为何将真相说出去?”
男人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圣旨最迟不过三日就可抵达梧州,那之后梧州就不会再有罗氏的存在。”
情到深处时,男人低头吻了吻她:
“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不管是这功劳,还是旁的事物。
厉晟的话给了容悦定心丸,隔日被周氏叫过去的时候,她竟没察觉到慌乱。
周氏院子里并不止周氏一人,罕见地看见了罗闫安也在院子里,容悦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尖,服身行了礼:
“儿媳见过爹爹,娘亲。”
周氏让她起来,她应声坐下,依旧是垂着头,低眉顺眼。
屋里安静了片刻,罗闫安端坐在高位上,看向容悦,开口:“你和简毅侯熟有jiāo?”
容悦有些诧异地抬头,似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爹何出此言?儿媳不过一妇人,怎会和简毅侯有jiāo情?”
她面上神色不似作伪,罗闫安眯起眼睛,周氏突然插嘴:“你既然同简毅侯并无jiāo情,那疫病的药房,你又是怎么jiāo到简毅侯手中的?”
周氏脸上的狐疑不加掩饰,皱眉看着她。
容悦面色涨红,又焦急地解释:“这药方并不是儿媳jiāo出去的!”
“外面都传遍了,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容悦站了起来,弯下腰:“娘亲听我解释,当初儿媳到平舆街施粥,后难民染病,儿媳心有不忍。”
“想着他们病发前都有伤寒征兆,便将这想法说与了旁人听,恰好入了简毅侯耳里。”
“那你回来后,怎么不禀?畟哥儿染病时,也不见你说出来!”说到最后,周氏面染怒色,冷眼看着容悦。
容悦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地红了眼,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儿媳也不知啊,若非外面传的消息,儿媳也不会知晓这解药竟同儿媳有关。”
一番解释下来,竟是她无意之举,罗闫安听得皱起眉头。
直到最后,也没有问出有用的东西,才让容悦离开。
只是容悦刚出了屋子,罗闫安的脸色就彻底yīn沉下来,周氏看得心惊胆战:“老爷,难不成她说了谎?”
罗闫安冷哼了一声:“那倒也未必。”
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说辞也不似作假,罗闫安倒是未曾怀疑容悦在撒谎。
只是,即使这事的确容悦拿出的药方子,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简毅侯为何突然承认这是她拿出的?
这才是重点,也是罗闫安今日亲自来见容悦的原因。
待看到容悦时,罗闫安心底就有些了然。
一张美人皮,有时候比什么都有用。
他挑选出来的容氏二女,丝毫没有进展,他原以为美人计对简毅侯并无用,却不想,此事倒是让他发现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