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见两姐妹

  早春二月,暖意渐浓,却仍夹杂着几分料峭的寒意。

  眼前的女子,静静伫立,目光深深地投注在窗边那片朦胧的景色之中,仿佛被那无形的魔力所牵引。

  念夏深觉,自从苏槿时从假山上跌落,她的性格似乎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灵动跳跃的小姐,如今变得沉默寡言,而且常常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那时的苏槿时会带着念夏偷偷溜出府邸,踏青打马球,也会逛逛街边的胭脂铺子和满是美味的醉春楼。她对那些酸腐的文书典籍总是一窍不通,女子学堂也是能逃便逃。

  然而,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她开始将自己封闭在屋子里,读书练字,常常研习到午夜,对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念夏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解。

  她不明白,那个曾经热爱自由、无拘无束的小姐,为何会变得如此沉闷和忧郁。眼里总有化不开的怨恨。

  “小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念夏将蘸好墨汁的毛笔递给苏槿时问到。

  “哦”陆青黎继续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抬头,显然没有想和眼前的小丫头解释太多。

  “念夏,你知道陆青黎么"

  “陆青黎?大晟国先前那个皇后?”

  “嗯”

  “林家的事情先前便闹得满城风雨的,那陆皇后更是下了罪己昭,说是无颜再做皇后。随后便自尽了,连皇陵都没有入,草草的葬了”

  念夏闲闲地谈论着,口中的话题却是带着几分沉重。“林家也都被处决了”。

  林家,曾经的尊贵与荣耀仿佛还在眼前,如今却已是一地鸡毛。

  “看着他们在刑场上声嘶力竭地喊冤,又有谁会相信忠勇无双的林家会通敌叛国呢?听说其中还有一个刚满周岁的稚子,无辜得连世事都未曾明白,便已被冷酷的刀锋夺去了生命。”

  当这话语传入陆青黎的耳中时,她手中的毛笔无声无息地碎成了数截。她的心,仿佛也被那无形的刀刃割破,每一滴血液都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陆青霜呢?”陆青黎努力让自己维持镇静,声音仍带有一丝颤抖。

  “与苏槿月并称为京城第一双姝的陆青霜么?”念夏说到。

  "京城双姝?"真不知道多少人被蒙蔽了,才会觉得这两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是秀外慧中的闺阁小姐。

  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是的呀,小姐你之前不是说过那陆青霜看着柔弱,实际上就是一个贱蹄子么?小姐你问她干什么”

  闻言陆青黎不禁笑了出来,想不到苏槿时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不过宫里面传出来消息说她前几天被册封为皇贵妃了,以后见到她可不能说她坏话了。下月初七是她的生辰,听说还会宴请命妇呢”

  “哦?皇贵妃么?看来慕云冉也没有那么爱她”陆青黎忍不住低声呢喃。

  她在心中默念「慕云冉,陆青霜,你们一定要安然无恙地等着我!她深深地压下了眼底的怒火,暗中将碎裂的毛笔狠狠的攥在手心里。」

  “小姐,后天就是盂兰节了,按照惯例,明日我们都要去祝国寺祈福的,你头上的伤没事么?”念夏担忧的问到。

  盂兰节,这个节日原本只在佛门中流传。但如今,它已经超越了宗教的界限,成为了大晟国举国寄托哀思、缅怀故人的日子。

  自陆青黎重获新生之日起,她的心便如同被盂兰节的灯火点燃,日夜期盼着那个特殊日子的到来。

  她渴望得到外祖一家的宽恕,也希望能为那可怜的皇儿设立长生牌位,期盼着他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安宁,早日重新投胎。

  陆青黎原是不相信佛能普渡众生的,但是重生这样离奇的事情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这让她不得不信。听闻祝国寺有一位圣僧名为元修,能通晓古今,希望这次可以见到他,答疑解惑。

  “自然是要去的,给我准备好斋戒的衣物”陆青黎向念夏交待着。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听说你醒过来了,我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就赶紧过来看你了”苏槿月的声音突然间从门外传来。

  苏槿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槿月的身后“大姐姐,我们来看你了”

  陆青黎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记忆中的两姐妹。

  苏槿月和苏槿然匆匆踏入屋内,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但仔细分辨,却又带着难以察觉的冷淡。

  当苏槿然的目光触及屋内的苏槿时时,脸色顿时一沉,满是不加掩饰的嫉妒之意。反观苏槿月,却是一脸的关切之意。

  在秦氏的故意引导下,苏槿时的审美观与世俗眼光渐行渐远。她偏爱在脸上涂抹厚重的胭脂和眉黛,使得她原本清新脱俗的容颜变得夸张而引人注目,时常引来周围人的轻笑声。

  她对花花绿绿的衣裙更是情有独钟,头上总是层层叠叠的插满金银珠钗,不经意间便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此时,念夏为苏槿时拭去了脸上的妆容并换上了舒适的亵衣,这就让她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

  她脸上的伤疤依然触目惊心,但在这张原本绝美的脸庞上,却为她增添了一种令人怜惜的美感。

  「这个蠢货,怎么就没有一下摔死她」一股难以名状的怨恨在苏槿然的内心滋生。

  即便心中如此所想,苏槿然面上却不显,嘴上关切的说到“大姐姐,你怎么会从假山上摔下来的?”

  陆青黎看着眼前的虚伪的苏槿然不禁想起自己的庶妹陆青霜。

  「同样拙劣的演技,真是让人咂舌,怎么上辈子的她就猪油蒙了心,硬生生没有看出来其中的虚假,反而将其当成亲密的姐妹看待。」

  看着出神的苏槿时,苏槿然不满的推搡着她“你想什么呢,我问你怎么从假山上摔下来的?有没有看见什么?”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促。

  此时,陆青黎便知晓了此人的来意。

  根据苏槿时仅存的记忆判断,陆青黎认为她从假山上跌落下来不像是蓄谋已久的阴谋算计,反而是一时情急的杀人灭口。

  苏槿时性格嚣张跋扈,骄纵刁蛮,在苏府里可谓是人人避而远之的对象。她从假山上摔下来的这三个月中府内定然会有不少人讥笑嘲讽。

  那位暂代尚书府职权的女主人秦氏却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这位还未断气的嫡女举办葬礼。这种急不可耐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深思其背后的动机与目的。

  而苏槿月和苏槿然更是一得到消息便就前来试探,甚至忘记了平日里虚假的伪装。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极大的秘密,重大到不惜铤而走险杀害尚书府千金来掩藏。